也有学子陆陆续续起了身,几个男学子见典林站在号舍外打拳,不好意思的拎着恭桶快步跑过。
那个味道……
典林面不改色的打完整套拳后收势,这个味道她要习惯一下,还有三天呢。
几个女学子顶着黑眼圈捂嘴打着哈切。
“我昨晚都没睡多久,今日考试该怎么办啊!”
“卷子是每日早晨寅时一收,不如今日上午咱们补补觉,养养精神,然后一鼓作气写到明早。反正晚上咱们也睡不着。”
“也只能这样了。”
“宝珠,你休息的怎么样?”
秦宝珠也不习惯这种环境,以往夏考晚上没有这么冷,但是她强迫自己入睡,现在挑三拣四的,考什么科举?
“我还好。”秦宝珠忍不住往典林的方向看了看,那个卑贱的商户女定然睡得比谁都香。
确实,典林精神抖擞的吃过早饭,考官们终于进场。
随着考场钟声一响,贡院内寂静无声,只有府兵们下场发卷的声音。
典林打开首卷,第一张是送分的帖经墨义,对她来说毫无难度。倒是许多书读的有些不扎实的考生,看出了今年帖经墨义的难度。
“出的很偏啊!能把这么些个犄角旮旯抠出来,你们也是够费心的。”
最终皇帝认命文阁老为这次恩科的主考官,算是向朝臣退让一步。
顾长明刚翻看完第一张卷子,就明白过来,这次恩科的难度大过以往,为的就是把女学子们筛下去。虽然顾长明不满这次恩科,但是不代表他愿意看到文阁老耍这种手段。
然而他心中怒气刚刚燃起小火苗,一个名字就将火扑灭了。
“到底能难住谁,还真不好说,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啊!”顾长明一边轻笑一边咳嗽起来。
这边典林笔下不停,不过一个时辰就写完了第一张卷,翻开第二张卷子。
算题题量和难度出乎典林的意料,写了几道后,典林意识到,这张卷子估计就能让许多人算到明早,而后面还有一张判题卷子。
那些打算上午补个觉的学子们,怕是打错了算盘。
贡院内除了沙沙声,再无任何声响。
月上柳梢头。
典林放下笔,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热起小铜炉烧水,她还能睡三个时辰,等明早考官命府兵收了卷,她才能离开号舍。
将卷子收好放在头顶,典林将毯子裹在身上一缩,闭眼昏昏睡去。
写到这时,许多学子已经意识涣散,尤其是昨晚没睡好的,现在看到竟然有人悠闲的去睡觉,大恨。
一边心中大骂,一边含泪挥笔。
罗平叶收了笔,什么都不顾,倒头就睡;秦宝珠含着姜片,合眼睡去;纪游睁着通红的眼睛解算题……
这样安静的夜晚,却暗涌着惊涛骇浪。
第二日。
典林睁开眼,正是府兵来收卷的时间。之后所有学子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去打水吃饭倒恭桶。
典林悠哉悠哉的煮着牛肉干和稻米,临川最好的稻米光是这么煮着,米香味就在贡院内蔓延开。
抓紧时间补觉的学子们闻到这个味道,腹中馋虫咕噜噜直叫。
这还怎么睡!
考生们很崩溃,只能起来吃东西,可是吃着没滋没味的干粮,闻着口齿生津的米香,考生们泪流满面。
秦宝珠循着味道走到典林号舍外,神色复杂的望着典林。那是一种十分渴望又死不承认,还带着原来是你在此作怪的愤慨得表情。
典林伸手:“碗。”
“什么碗?”秦宝珠直勾勾看着典林。
“给你盛一碗,报你赠姜之恩。”
“什么赠姜……”秦宝珠扭开头。
典林用勺子翻了翻咕噜噜的粘稠的米粥,香味又溢了出来。“你真不吃?那我要用了。”
“等等!”秦宝珠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带着个银碗回来。
典林什么时候摸过银子打的碗,小心翼翼的盛满递给秦宝珠,心中感叹真是富贵人家。然后抱着自己的小铜炉吸溜吸溜的喝粥。
“临川米……”秦宝珠是东临人,自然是吃最好的临川米长大的,自从来了京城便没再吃到过。她愣神的用勺子翻着碗中的粥。
“好喝。”但也就好喝而已,喝不到也没什么。
典林哪里知道,自己短短一天就把周围的考生气了两次。喝过爹娘托傅候菁捎过来的家乡米,典林心中很是踏实满足,红光满面的接下第二套卷子。
—
“竟然出了下六学?”大长公主皱眉,大周快百年,从未在科举中出过下六学的卷子。“未曾告知恩科考生们,文阁老就不怕引起考生之怒?”
“文阁老说,下六学学了那么多年,若是通知了才能考,不通知就考不了的话,这种水平也不必来参加科举。”
“哼,本宫看这群男人们是理所当然的以为女学子下六学不如男学子吧!才过去几年,他们就忘了典林是靠什么拿的银龟印?”
—
“六选三。”典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下六学都要答。她的医不过是略懂,也就是个坐堂大夫的水平,画和乐更是差到先生都不想看到她。
“大工,小工和番语。”典林笑眼弯弯:“真是正正好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以往下六学是高中后做官才会用到的,谁会费力的学精三门?
第二个夜晚,典林按时入睡,而她周围的考生们已经没有精力同她生气了。
太困了!
“不行了!我挺不住了!先睡一个时辰,醒了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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