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嗖嗖嗖……”
密集如雨的箭矢，飞过蒋钦的脑门上方，一瞬间全部射中程普所在的水域。
海水翻涌，一层血水浮出海面。
“没人？”王双有些慌了，江东这些猛将，可都号称浪里白条啊。
万一程普真的游过来，在湍急的海水中，他肯定不是对手的呀！
“哗啦”
下一息，果然，王双就看到一道身影从自己身后猛地冒出来。
“程老将军。”
蒋钦喜出望外，一下就挣脱束缚，一把推开王双。
王双仰面倒在海水中，看着岸上的长枪，已经齐刷刷朝着蒋钦后背刺出。
“住手！”
他看到了程普僵硬在半空的双臂，显然，程普此刻能游过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哪里还有半分战力。
可蒋钦不一样啊，这货绝对是一位水战统帅。
能俘虏，为毛要杀呢？
“嗤嗤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鲜血飞溅，十几杆长枪几乎同时扎进了一道宽敞的后背。
王双心里都在滴血啊。
俘虏蒋钦的战功，绝对要比斩杀的战功更多啊。
正如此前蜀中缺乏骑兵统帅一样，如今缺乏的，是海战猛将啊。
“嗯？”
下一息，王双努力揉动一下眼眶。
他看到了什么？
扛住十几杆长枪的，是一道扎满箭矢的后背。
“程普？”
王双露出一脸震撼，原本扑到近前就没了气力再动手杀他的程普，此刻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力道，一把将蒋钦甩到自己身前，他替蒋钦硬扛了致命的一击。
“老将军啊，您这又是何苦来哉！”
程普看着近在咫尺会的蒋钦，缓缓抬起一只手，“公奕莫哭，老夫年事已高，如今一死，也不过是去寻文台公，伯符将军。”
“有何可悲？”
蒋钦哀嚎大哭，“程老将军，您昔年在船上指点我.操演军阵，亲自为我擂鼓，助我执掌水师。您对我如长兄一般，焉能……焉能看您就这么走了啊。”
程普轻轻拍了拍蒋钦的肩膀。
“公奕，我仕江东三代主君，老夫无憾矣！”
“九泉之下，老兄弟们，都等着我呢。”
“黄盖、韩当、祖茂，凌操……”
“文台公，程普无能。”
“不能辅佐主公一统天下。”
“无法保护伯符将军。”
“程普……这便来寻你了……”
程普瞪着眼，望着漆黑的天穹，这一次，按着蒋钦的手臂，再也没能放下来。
“程老将军。”蒋钦哭声大作，一时间，响彻整个岸边。
远远地，董袭将战刀猛地按向徐盛腰间，他得月匈口，也被一杆长枪给洞穿。
“徐盛！”
“董袭！”
这二货就大眼对小眼地望着，都不肯撒手，也不肯卸力。
然后，董袭就听到了对面的哭声。
他猛地回眸望去，便看到了蒋钦抱着浑身扎满箭矢的程普哀嚎大哭。
“程老将军。”董袭愣住了，他没想到，就偷袭一个港口，竟然能让江东最后的大将牺牲……
程普死了的话，江东老一代的将领，岂不是全部嗝屁了？
那下边还有谁？
周瑜或许都算是资历最老的了吧。
“程老将军。”在他对面，徐盛双眼也红了。
身为江东旧将，徐盛哪里没有接受过程普的恩惠。
像程普、黄盖、韩当这些人，不仅仅是因为资历受到他们的尊重，还是因为他们十分懂得提携后辈。
像董袭、徐盛这么些人，也都是跟着这些老将军，做副将，一步一步爬起来的。
“滚开”
董袭猛地收回长枪，身形朝后跌跌撞撞地退了两步，然后脱离长枪，大步朝着程普所在奔去。
“拦住他。”
四周的蜀军将士立即举着铁盾拦在董袭面前。
董袭和徐盛搏杀两百回合，两败俱伤，此刻哪里还有余力，眼看着身上就挨了好几枪，徐盛连忙大喝，“莫要阻拦，让他过去。”
“喏。”
四周的军士朗声应下，直接后撤，徐盛是交州水师都督，官职在场最高，他们也不好抗命。
“程老将军。”
董袭拖着被长枪穿透的一只脚，一路是血，朝着程普奔去，走出两三步便跌倒。
爬起来之后，他连兵器都丢了。
徐盛几步迈开腿，跟了过去。
“程老将军啊，大业未兴，我江东老将凋零，不能没有你啊。”
“噗通”
临近岸边，董袭又是跌倒。
他失血太多了，只觉得浑身乏力。
“呼”
在他跌倒的刹那，徐盛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
“徐文向？”董袭一脸呆滞地看着将他抱起来，一同跳入海中的徐盛。
“你特娘的搀扶我作甚？”
“你个叛将，早已不是江东的人了，少特娘的在这里假惺惺的。”
徐盛不作答，只是一路拨开海水，将董袭带到程普和蒋钦身边。
蒋钦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徐盛，然后便听到了董袭的哀嚎大哭。
“吾等统帅三万正兵，三万辅兵，两万民夫前来，今日一战，全军覆没，败军之将，又折了程老将军和所有战船，我等死罪啊。”
岸边，王双勒马持锤而立。
“二位将军，我家主公有令，尔等与他厮杀，乃是汉人之间逐鹿天下的夺鼎之战。”
“尔等若是愿意归降，我等可以向江东汇报，尔等已经死在海里了，尸身打捞不上来，被海水冲走。”
董袭狞笑一声，“王双，你少在哪里大放厥词，要杀便杀，我若是皱半个眉头，我便不是真男儿。”
“董袭，我家主公不杀尔等，是让你们和郑总管一起下西洋，去见识一下大汉之外的诸国，你们莫要坐井观天，以为愚忠效死，便可以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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