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快救上将军！”
四周的亲卫，一窝蜂地围住杜袭。
但此刻，脖子直接被射穿的杜袭……哪里救得过来。
“射杀杜袭者，大汉平辽中郎将马忠是也！”
马忠丢了长弓，面朝围上来的一众曹兵，手持战刀左突右杀，一边放声高喝！
“他当真射杀了杜袭？”远处，陆逊看得满脸震惊。
“这个马忠，听闻此前进入皇宫，得陛下亲自接见，还面谈了许久，离开大殿之后，陛下还送了他一块自由出入皇宫的金牌。”
“嘶……”
陆逊脸上露出几分惊容，就连他，也是在刘封的蜀王府做了大半年曹掾，才得到的皇宫出入金牌吧。
这个马忠，竟然深受陛下恩宠！
“全力驰援马忠将军。”陆逊放声高喝，手中长枪朝前连续挑飞两名曹兵，迅速朝着马忠所在靠拢。
“喝！”
“喝！”
战团，开始收缩，全面崩溃的曹军，一百多架战车，已经开始朝着金城后撤，剩下的，全都陷入泥潭之中，转眼间被十几万汉军给吞噬。
远处的城头上，荀彧面色苍白如纸，看不到半点儿血色。
一阵微风拂过，旁边的亲卫只觉得自家太尉苍老了一二十岁。
如今已然行将就木一般！
“太尉，该走了。”旁侧的荀氏亲兵，看着荀彧，轻声道。
“不走了。”荀彧任由两行眼泪，顺着鼻梁两侧流淌下来，落到嘴里，只觉得更加苦涩。
“先皇故去。”
“我荀彧还守着大汉的牌坊。”
“大汉尚在，此刘非彼刘，我荀彧即便是汉臣，又能去向何方？”
“我荀氏一族，自先祖荀子以来，忠君爱国多年几百年。”
“既然在我这一辈，违了祖制，还没能匡扶明君，真正一统天下。”
“那我这旧时代的残党，也该顺着大汉的故去，而逝去了。”
“典军校尉丁斐。”
“末将在。”丁斐应声出列时，整个人都在哽咽。
他是曹操的旧部，也曾追随荀彧三十多年，哪里见得今日这等场景……
“我荀彧，以太尉之名，命你统帅残军，迅速撤回辽州固守，不得有误。”
“那太尉呢？”丁斐忍着哭声问道。
“自然是留在这里了。”
“陛下让老夫镇守金城，如今金城在，则老夫在。”
“金城城头之上的大魏王旗没了……那老夫，便死在这大魏王旗之下吧。”
“了却残生……”
“太尉，您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乃是我大魏擎天柱，若是您没了……我大魏的未来……只怕也前途渺茫。”
“还请太尉随末将一同离去，否则末将，是断断不敢自己离去的。”
“兄长，我军败了，随我撤往辽东郡吧。”这时，荀棐带着战车也撤到了城下。
“荀棐，立即绕行东面平原，战车疾驰，北上，撤往乐浪郡，开始往北面迁徙百姓，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以和为守，我军退到何处啊？”荀棐眼中憋着泪，高声问道。
“鸭.绿江。”荀彧痛苦地闭上双眼，“走吧，城内全是敌军，进城，也是死路一条。”
说着，他推了一把已经在城头放下绳索的丁斐，“记得帮老夫转告魏王。”
“若王天下，可往北，继续开拓蛮夷之地，当我军还有幽州三大马场的时候，还有如此余力，若是晚了……被刘封的蜀军追上，这天下，也就再无曹氏了。”
“吾等拜别太尉。”
临走前，城墙下三四千人，齐齐朝着荀彧一拜，然后猛地一拉缰绳，齐刷刷绕过东城门，朝着北面疾驰而去。
“驾！~”
“驾！~”
半盏茶的功夫，陆逊才带着人杀到近前。
当他看向城头，此刻城头之上，只有几百守军，城墙左侧的马道，已经被郑成功统帅的水师劲卒给占据，只是郑成功此刻站在人群中，却并未下令进攻。
“你便是陆逊？”荀彧故意等到此刻，便是想亲眼瞧一瞧击败他的陆逊，是何模样，等下了黄泉，也可以和曹操书说道说道。
“太尉，降了吧。”
“您深谋远虑，擅长谋国之道，临阵对敌，对您也是赶.鸭子上架，您心向大汉，乃是汉室忠臣，汝子如今都在大汉为官，您若归降，我大汉又多一位国公。”
“您……”
陆逊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荀彧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继续开口。
“陆逊。”
“今日你胜了。”
“也替老夫，给如今那位大汉天子带一句话。”
陆逊眼中有些同情和悲哀，他已经看出了荀彧心怀死志。
这样的人……和那个出卖了袁绍，良心难安的许攸有什么区别……
都是求死。
“请太尉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大汉的旗帜还在，老夫看不到它们插遍天下了。”
“望他能将大汉，带到另一个盛世。”
“高祖、武帝、光武帝都达不到的盛世！”
“老夫即便是死……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陆逊长叹一声，看着荀彧从怀中取出一封没有开启的书信，凑到城墙上的火把前，直接点燃，烧成灰烬。
“此信，乃是旧主所赐，其中内容，不看也罢。”
“满伯宁、程仲德、典满……”
“比老夫何事。”
“天南路远，丛林密布，到处都是蛇虫鼠蚁……”
“老夫年迈，腿脚不利索了。”
陆逊脸上带笑，因为他知道，这一段话，是荀彧让他转告给那一位曹老板的。
“陛下啊！~”
荀彧朝着南面放声大喝。
“老臣救不了曹魏……”
“这便来陪你了！”
说罢，荀彧猛地抓起腰间长剑，放到脖颈边上，猛地拉出一道偌长的血痕。
“主君！”
身侧，几百名侍卫，纷纷随同荀彧一同上路。
场面鸦雀无声。
十几万汉军，所有人都是心口堵着一块大石，憋得慌！
——
与此同时，相隔万里之遥的天南玉石矿。
有一位老人手中雕琢的小刀，突然掉到了地上。
在他面前，是一块一人高的岩玉。
模样，赫然和荀彧相同。
底座还刻着……
大汉之肱骨荀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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