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天子之威，势如凌岳。
一时间，竟让曹正淳难以透过气来。
“皇…皇上。”曹正淳颤声一句。
朱厚照负手而立，面色冷峻道：“朕心意已决，京中甲士十几万，又有禁卫数万人，朕难道还怕他们造反不成？”
“朕今日能将他们提到这个位置，同样也能将他们拽下来！”
轰——
天子之言，宛如雷鸣骤然炸起在曹正淳的脑海中。
皇帝就是这大明的天，皇帝的话，言出法随！
无论是东厂、锦衣卫，亦或者朝中的内阁、文武大臣，皆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一刻，曹正淳不敢再多说其他，把头深深地埋在地面上，颤声说道：“微臣遵旨。”
……
翌日，天色大亮，曹正淳被查抄家产的事情瞬间传开。
甚至说，从昨夜曹正淳从皇宫中离开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开始。
上千人锦衣卫连夜出动，京城街道上亮起明亮的火把。
不少正在熟睡中的大臣们，也因为这些动静而惊醒。
当他们看到是锦衣卫在做事时，也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而不敢上前询问。
锦衣卫，代表的是皇权，哪怕他们身为一品大员，也无权过问锦衣卫。
直至天色微亮之际，他们才渐渐得知曹正淳被查抄家产的事宜。
在前往朝殿的路上，文武百官皆小声讨论着这件事。
东厂督主曹正淳是皇帝的爪牙，自新皇登基以后，一直勤恳做事，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昨夜突然查抄了他的家产，顿时让文武大臣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今日朝殿上，怕是要发生惊天巨变的大事。
待百官林立于朝殿两侧后不久，一声宣号随之响起在大殿。
“皇上驾到~”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礼之际，文武百官用余光瞥向登上龙台的皇帝。
但也仅是一眼，他们便已吓得急忙收回了余光。
朱厚照面露肃冷之色，眼中充斥着杀伐，天子帝剑挎于腰间。
无形杀意骤然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
上一次惩治贪官污吏一案时，皇帝同样是如此装束。
天子帝剑不会轻易出鞘，但每一次出鞘都必将饮血。
那一案，上百名官吏，乃至三品大员都全数落马。
处斩人数已达上千人，菜市场口处的血腥味时经数日都久久不散。
哪怕是现在，大臣们一想到这些，浑身都忍不住打上一个寒颤。
在此之际，朱厚照并未登上龙台，而是拎着天子帝剑虎步走向百官。
身形所过之处，百官内心顿时紧紧揪起。
“昨夜之事你们可曾知晓？”
天子话音落下，朝中百官无人敢答。
“怎么？难道没听到朕的话吗？”
龙吟虎啸之声响彻整个大殿，百官身形骤然一颤，齐声说道：“臣等知晓。”
“知晓？”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朕将你们当做大明的擎天玉柱，国之栋梁，你们把朕当做什么？”
臣子们深埋面首，不知皇帝此言何意。
“来人，将圣旨念给朕的好大臣们听听！”
“遵旨。”
近侍太监上前一步，朗声诵读道：“东厂督主曹正淳，共有良田三十万顷，豪宅十三座……”
“京城蓝家，良田一百万顷，布庄十五处，商业改革期间，跟随其他商人囤积粮食，意欲哄抬物价，盈利三十万两，其家产无法估量。”
轰——
这一刻，李东阳、刘健等人瞬间明悟，皇帝要对天下士族、官僚出手了！
先前土地改革一事，皇帝多次找他们商议，其中也曾询问过他们需要规避的风险事宜等。
而在先前拟定出的改革中，李东阳等人自然也是有一定的私心。
土地改革仅局限于百姓和一些小的士族，在根本上，自然无法撼动他们。
可今日，一切都变了。
这第一个中招的，就是皇帝的爪牙，东厂督主曹正淳！
在他们心思这般之际，近侍太监继续朗读道：“京城张家，李东阳，良田共计十万顷，豪宅五座……”
“内阁首辅刘健，拥有良田二十万顷，豪宅六座，妻妾六人……”
当近侍太监报出他们二人的名字时，在场大臣们的内心顿时跌落到谷底。
皇帝的剑早已磨锋，终于要对他们出手了！
李东阳、刘健面色惊惧，跪身走出朝班，怯声说道：“皇上明察，臣等并无贪污受贿，这些土地都是祖祖辈辈在朝为官积攒下来的家产。”
这一刻，李东阳、刘健他们是真的怕了。
在皇帝面前，他们只不过是一颗棋子，失去了他们，自然会有人顶上。
可他们不一样，要是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丢掉的很有可能是性命。
“皇上，皇上明察。”
“够了！”
朱厚照怒喝一声，李东阳等人戛然息声，不敢多言一字。
朱厚照目露寒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大臣，怒声说道：“大明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土地！但你们呢？又有几人在做事之前，不是先考虑自身的利益！”
“每一次征战，流血的是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士们，而你们想的是什么？”
“是如何从攻陷之地分的土地、赏赐！”
“你们把朕的信任当什么？”
满朝文武双手伏地，颤声拜道：“臣等知罪……恳请陛下息怒。”
朱厚照定身站在文武百官面前，朗声说道：“今日，朕决意执行土地改革，每家每户上至一品大员，下至平民百姓，皆按亩征收赋税，清丈天下土地！”
“凡有意阻挠土地改革者，皆按违抗圣旨重罪论处，夷灭三族！”
“刘健，李东阳，你们身为当朝阁老，又同属士族之列！”
“这件事朕交给你们去做，若有意怠慢，阳奉阴违，视为同罪论处！”
天子话音落下，刘健、李东阳脸色骤然一变。
皇帝这是要让他们做这恶人站立在天下士族的对立面啊！
但！最为主要的。
皇帝这是打算让他们自斩双臂，令天下士族无力再与皇权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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