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按照曲谱演奏，永远无法展现出全部的细节。”渡边澈摇摇右手食指，“双簧管是有很多表现手法的乐器，你吹奏时在想什么？有想要传达的东西吗？”
“传达的东西？”鬼头知里侧着头反问道。
“是爱，是爱呀！”渡边澈站起来，“我们双簧管乐手是爱的信徒！在生活中被给予爱，感受到爱，就要用双簧管表达出来！这些爱，就是我们双簧管的弹药！”
“……我会尽力而为。”比起渡边澈热情，鬼头知里冷静得像南极看天的企鹅。
渡边澈拔下簧片，擦干净，又装回去，把双簧管塞给鬼头知里。
“吹给我听。”他说。
鬼头知里修长的手指轻盈在按键上移动，干净的音色随之响起。
众人沉浸在这音色中。
三千子很佩服铠冢学姐，对方真的很厉害。
“不行，无聊。”渡边澈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乐谱不是那么精致的东西，你得狠狠地砸上去才行，再来。”
鬼头知里又吹了一段。
“不行不行，我没有听到‘DuangDuangDuang’的声音，砸得不够狠，再来。”
鬼头知里再次吹了一段。
“不行不行不行。”渡边澈摇头，“你平时和伞木学姐在一起，就已经展现出冷静的一面，所以吹双簧管的时候，必须让她感受到你湿哒哒的爱——只有这样的反差萌，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男人？”伞木夕菜一脸疑惑。
“湿哒哒......男人的心......”三千子放弃一切似的低声重复这几个词。
“对不起。”鬼头知里低下头。
“不要道歉，你已经很努力，这样吧......”渡边澈看向伞木夕菜，“伞木学姐，能拜托你配合一下吗？”
“我？啊，没问题。”
渡边澈拿了一把椅子，让伞木夕菜坐在鬼头知里对面。
“鬼头学姐，你看着伞木学姐的脸再吹一次。”
“嗯。”鬼头知里盯着伞木夕菜，缓缓吹奏。
渡边澈听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行，不够。”
他走到鬼头知里身后，在她耳边说：“鬼头学姐，看到了吗？伞木学姐就在那，想张开手扑上去吗？”
“脖颈的气息，不想闻一闻吗？”
“诶——？？？”伞木夕菜双手抱着自己，一脸害怕。
随着渡边澈描述，鬼头知里视线看向伞木夕菜的脖颈、腋窝、小腹，气息变得有一点点的浑浊、粗重。
但她的音依然很准。
渡边澈早就发现了，鬼头知里平时练习的绝对非常勤奋，乐谱早已经成为本能。
“对，就是要用这么潮湿的气息，吹在她身上。”渡边澈缓缓说，“再看看她的胸部，还有百褶裙下的白皙嫩腿，不用手去摸摸看吗？”
随着鬼头知里的目光逐渐带有舔舐的意味，伞木夕菜一手挡在胸口，以后把裙摆往下拉，身体更是微微侧过去。
“她害羞了，但是也好可爱，对不对？想不想欺负这样的夕菜？想不想把她抱进怀里？”
鬼头知里的音色，一下变得粘稠。
“对！就是那样！赤裸裸的真心话，赤裸裸的心，赤裸裸的爱！”
在渡边澈的声音中，知里的演奏充满热情，不再冷若冰霜。
手指轻柔地在音键上滑动，时而欢快，时而惆怅，时而甜美，时而哀愁。
音色好像变得色彩缤纷，光灿耀眼，每一丝悠扬旋律里，都充满感情。
刹那间，三千子似乎看到，音乐教室被粉色的气泡填满。
太不可思议了！
“完美。”渡边澈合掌。
在三千子的视线中，停下演奏的鬼头知里，笑得很开心，似乎已经掌握了什么。
“鬼头学姐，你要记住，你不是为了还原乐谱而演奏，你要让夕菜学姐害羞、感动、伤心、甚至难堪，你要把她摆成你喜欢的样子，双簧管就是你的武器！”
“嗯，我明白了！”鬼头知里兴奋地使劲点了一下头。
“知里——”捂着裙子和胸部的伞木夕菜，哀嚎着挽留。
“鬼头学姐，你的音色很干净，音准也很稳定，以私塾生来说，算是表现得很好了，现在经过我的引荐，你更是已经成为爱的信徒，将来绝对可以进入音乐高等学府，让全世界听到你的声音。”
“只要夕菜能听到，我就满足了。”
“也对。”渡边澈反应过来，“不过，等到了时候，夕菜学姐也会让你走，让你去更遥远、更高的音乐殿堂。”
鬼头知里摇摇头，抱着双簧管，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伞木夕菜。
伞木夕菜明媚宠溺的笑容中，闪过一丝迷茫。
知里原本就有远超常人的天赋和努力，演奏水平更是没话说，而刚才，那更加动人的音色，真实地挑动了她的心。
以后，知里变得更出色，能去最好的音乐高等学府，自己可以吗？
还是让知里陪自己去普通高等学府？
伞木夕菜握紧手里的长笛。
......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
三千子在校门口送别渡边澈和清野凛。
“三千子，我给你的数学笔记记得看，我在东京高等学府等你。”
“你太高估我啦！”
“我还以为你会说‘就算能考上，我也会陪纱绘去女子高等学府’呢，看来你们两个还不够粘稠。”
“别再说这个词了！”
“好吧，好吧。”渡边澈还要说什么，远处传来上课的预备铃。
“走了。”他干脆地挥了挥手，和清野凛一起，走下坡去。
“嗯，再见。”三千子被自己声音的嘶哑吓了一跳，回过神，才发现差点红了眼眶。
还好，渡边澈已经转过身去。
“清野同学，我的指点方法怎么样？是不是效果拔群？我敢对着云北保证，鬼头知里绝对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双簧管乐手，如果不行，就让它现在立马地震！”
“我只看到你在骚扰女生。”
“喂喂喂，是因为你用有色眼镜看这件事，才会觉得我在骚扰，你要是放平心态，那我......”
两人的声音逐渐听不清。
“三千子，要上课了！”身后传来纱绘的声音。
三千子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来了！”
她突然想起今天刚见面时，渡边澈无意说的一句话。
‘你想想，大家都被我迷住了，结果转眼再也见不到我，你不感觉这样很青春吗？’
“东京啊。”她转过身，朝校舍走去。
怅然若失地眺望远方，越过学校的后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秋日晴空。
由西向东的飞机，留下白色的尾线，将天空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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