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茵陈啃着脆脆的甜桃，嘎吱作响。
一回头看见苏颖沅抱了那只叫团子的橘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
“我说，你觉不觉得，在你大堂姐的事情上，你做的太决绝了些？”
“这人啊，总得给留一线生机，你一顿猛打猛杀的，是帮你姐姐洗脱了污名，但你不觉得也给苏家树敌了吗？”
苏颖沅放开团子，任由它自己去玩。
“以前有个人跟我说，当你足够强大，你就没必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因为那都是扯淡。”
咳，咳咳，咳咳咳。
廖茵陈被硬桃噎的差点背过气去了。
半晌才缓过来。
“癔症了吧？当他是天王老子啊？天王老子还有个管头呢，这种话你也信？你吃错药了吧？”
廖茵陈一边咳，一边指着苏颖沅大骂，这丫头中什么邪了，最近做的事、说的话，全都怪怪的。
确实，说这话的人够混帐，京城三少，能不混帐吗？
京城三少是当年，啊不，是十年后京城里三位纨绔大少爷，但苏颖沅宁可觉得是一个人，三少居首的，兴国公府三公子，韩徛，韩三少。
而这句混账话，就是他当初在围猎时一骑绝尘，让仅次于他的安远伯之子灰头土脸时说的。
那个嚣张到掩盖了所有人光彩的少年新贵，让围猎上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追随着他。
“喂，你想什么呢？一副花痴样。”廖茵陈摇摇她的胳膊。
苏颖沅赧然，“什么花痴，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在想，其实以苏家的地位，真不用怕谁，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如果人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还得忍着、让着、让别人把你的面子丢地上来回踩。真的，我觉得没这必要。”
“你说没必要就没必要吧。”廖茵陈继续靠着美人靠吃桃，“这陆大太太为了钱财，就能那样陷害你姐姐，真够黑心烂肺的。幸好你姐姐从那烂泥里拔出来了。”
苏颖沅表示赞同。
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以陆大太太而言，她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谋取苏颖淑的陪嫁，为什么选了最危险，也最差劲的一条，仅仅是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苏颖淑是完璧，走了错着？
苏颖沅也摸了只桃子轻轻咬着。
“茵陈姐，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想另外一个人死呢？”苏颖沅决定自己想不到，就问别人。
“名、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廖茵陈把手里的桃核远远地抛进玫瑰花丛，团子被打的喵呜一声。
“简单说，陆大太太护得是儿子的名，谋的是你姐的利，就这样。”
看着苏颖沅那呆呆的样子，廖茵陈又解释了一遍。
名吗？利吗？
前世的她，或者苏家，是有什么人为了利或是为了名才灭她满门的？
陛下坐拥天下九州，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为利，可笑了点；为名，他有什么名是需要灭人九族去维护的，或者说，是需要取得的？
能请到御笔圣旨，这样的人不多。
但也不排除矫制矫诏。
灭了苏家，什么人能得利，或者说，苏家侵害了什么人的利益。
苏颖沅越想越头疼。
“啊……”
廖茵陈，并着满院子的丫鬟婆子，均被她的大叫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要不，我给你扎两针？”廖茵陈试探着问道，这小丫头太不正常了。
“四小姐这是怎么了？院子外面都能听见小姐的喊声，这可不是大家子小姐的做派，要守礼，要端庄，这才是读书受教的小姐风格。”一身鹦哥绿缎子长袄的婆子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李嬷嬷。”苏颖沅和廖茵陈连忙起身见礼。
“不敢当，不敢当。”李嬷嬷侧身还了半个礼。
“您不在祖母身边伺候着，怎么有空到我这玫园来的。”苏颖沅请了李嬷嬷屋里坐。
“不坐了。”李嬷嬷满脸堆笑，道，“老太太请小姐过去说话，我们这就走吧？”
“那请嬷嬷稍等，我去换身衣裳。”
“不用了，老太太还在等小姐呢。”
看着和和气气地，但话里的强硬却一览无余。
苏颖沅不明就里，抿一抿鬓发，道：“劳烦嬷嬷亲自走一趟。”
桑榆堂内，祖母站在庑廊下，几个丫鬟左右服侍着。
“祖母安好，颖沅给您请安了。”苏颖沅端端正正得行礼。
可是半天也不见叫她起身。
这是怎么了？
虽然不解，但还是老实地半蹲着。
腿脚很快就发麻了，犹如千万蚂蚁啃噬，正午的阳光晒得人脸皮发烫，但苏颖沅还是不敢动，她算是看出来了，祖母怕是又要借机整治自己了，就不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
“小小年纪，牙尖嘴利，搬弄是非，逞凶斗狠，哪家的小姐像你这样的？抛头露面、不知检点，你今天就给我好好在这跪着，好好听听训诫。”
“香儿，你盯着她，把闺训百戒给我背熟了，背烂了。写在纸上，你记不住，那就一条条的背，什么时候背熟了，什么时候起来。”
祖母突然的发难，让苏颖沅直接蒙了，她最近除了帮大堂姐出头，再没做什么啊？
抛头露面、不知检点，牙尖嘴利，逞凶斗狠。
看来祖母已经知道了那天的事情，还是持反对意见的。
“祖母，他们是想要大姐姐的命啊，想要苏家从今往后，都得背着不贞不洁的罪名啊。”苏颖沅站起身来，大声辩驳。
香儿走到苏颖沅身边，对着她的腿弯就是一脚，苏颖沅直接跪到了地上，鹅卵石的地面凹凸不平，已经有鲜血渗出了裙裾。
“姑娘，老太太说您牙尖嘴利，还真是没冤枉您半分，您看看，您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让我们老太太多伤心啊！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孝敬长辈，遵从教导，就您这不受教的样子，我看您这书背了也是白背。”
香儿嘴角噙上一抹冷笑，俯视着苏颖沅，这个高高在上的四小姐，平日里一幅谁也不配和她讲话的模样，对人爱答不理的，今天非得好好整治她一番不可。
成长的代价不是血就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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