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寅初,他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一直到了路口,才突然觉出不对劲儿。回头一望,街道两旁密密矗立的那些个招牌,什么“春香楼”、“红袖阁”,还有“软玉坊”、“百芳院”……
玉面刀僵立在街口,忍不住用力攥紧拳头,无声地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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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山庄中下了封口令。
宁翾从昆山派行馆中吃了早点回来,一进甲字院便见四师兄崔静刚刚训完话,解散了师兄弟们。他见大家伙儿面色各异,或凝重或幸灾乐祸,便不解地拦住了崔静问:“崔师兄,你刚才在跟他们说什么呀?”
崔静沉沉望他一眼,摇头道:“没什么……你去问你同门的师兄吧,他们会告诉你的。”
见他面色积郁,周身气势低沉,宁翾不解地一拧眉,转头找人仔细询问去了。昨夜那事儿,目击了整个过程的弟子第一时间没把住口,甲字院里是人人皆知,宁翾稍微一问便清楚了来龙去脉。他恍惚地眨眨眼,还没走回房间,脚下便一软,跌坐在了门槛上,脑子里乱糟糟的:那个严飞,他竟死了?明明前两天还见他跟苏哥哥拉扯不清……等等,他若是被打死了,何玉恬那个哭包岂不是要哭得晕死过去?
想起之前宋寅初失踪时何玉恬的表现,昨夜之事牵扯到她的大师兄不说,严飞还被一掌打死了……宁翾不禁站起身,紧张地往外跑去。
何玉恬的小院子在庄中北侧,那边多是女眷居住,平日里很少有男子出入。宁翾不识路,就脑袋发热地在庄子里乱撞,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跑了一大圈找不到地方,倒是在白茶地边上听见两个弟子在暗搓搓地一边舞剑一边讨论:“我刚从街上回来,听见好些百姓在议论纷纷,说一个叫严飞的新进弟子企图偷秘籍,被就地处决了……”
“庄主不是不让说出去吗,那些人咋知道的?”
“庄主只是不让说大师兄那档子事儿,又没不让说严飞!”
“可严飞也没偷秘籍啊?”
“嗨,那肯定得想个由头啊,不然随便把人家打死也不合适……哎我听说,那歹人本来是打算害大师兄和小师妹的,两个人都中了春*药!但是小师妹硬是跑映雪师叔那儿去了,这才保下了处子身!”
“嘿,谁知道呢,我看这事儿说不准……万一根本就没保下来呢?你想想看,严飞是新来的,听说还是个外地人,无依无靠的。打死他一个,保下小师妹清白名声,难道不值当?”
说着,两人缩在一起,发出了淫*猥的窃笑声。突然,身后一阵剑风烈烈扫过,“嗖”的一下,头顶发髻被削飞了,头发四散开来,吓得二人狼狈地回身大叫:“他娘的……谁!”
一身蓝衣的宁翾傲立在他们身后,眸色冰冷地把剑一收,尚显稚嫩的小脸上杀意腾腾:“再乱嚼舌根,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见是他,那两人脑袋一缩,唯唯诺诺地弓着身跑了。宁翾不甘心地咬咬牙,衣摆一甩,气鼓鼓地转身往回走。这次走到中院时,他见北边一条开着石榴花的小道穿过一个拱门,通向幽深的不知某处。心中一动,宁翾四下张望一会儿,闪身钻到树丛里,沿着墙根溜了进去。
穿过一个荷花游廊,又躲躲藏藏地钻过一个小花园,宁翾看着前方一个素雅的小院子,思忖一会儿,翻身上了檐子。
沿着围墙的屋檐走到院中屋脊上,他踮起脚尖爬到檐角飞燕旁,四下张望——这应该是何玉恬的院子没错,院中门前的石雕镂空小炉中都燃着淡淡的兰花熏香,正是她衣服上的味道。小心地挨着飞檐坐下来,宁翾伸长脖子,望向屋后郁郁葱葱的小花园,隐约听得几声啜泣从树冠底下传来,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哭诉的声音。
“……玉恬,你真不记得那个下人长什么样子了?”
“我就看了一眼!记肯定是记不大清了……但刚才义父叫来的那些下人里头,确实是没有呀!我要是看到,肯定能认出来的!”
“哎,这可怎么办……早上时候你支支吾吾的指认不出来,现在已经有好些弟子私下底在说胡话了。”
“他们爱说就说去!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玉恬,你为何要把这事儿说出来呢?要知道,一个姑娘家中了那种脏药,即使有我作证,别人也是要乱猜的呀?”
“我,我就想着……”说到这儿,那个声音抽抽鼻子,又哭出了声:“严大哥不能顶着这个罪名死了,这不是他的错……”
忍不住叹口气,何映雪伸手揽住侄女,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早上黄拙对她低声说的那句话。他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何映雪不敢多想,之前的那些个夜晚,她自以为隐蔽地偷偷翻墙而出时,身后是不是一直有双眼睛在悄悄窥探?曾经那个温和宽容的师哥,当年力排众议替她解除婚约的那个人,好像……已经变了模样。
“……我觉得,义父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何玉恬埋头在她的小腹上,突然瓮声瓮气地说了这么一句。何映雪听得心中一颤,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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