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悟平莫名感到气氛不大对劲,眼前人心情似不多好,并不如何急着坐,竖起单手道,
“阿弥陀佛,见过尹施主。尹施主找小僧来是做什么?”
“你与我几时这么生分了。”尹玥不答,轻笑了笑,话语甚是柔和,
“你以前都称我尹姑娘,
或者尹姑奶奶。”柔和的都几分有气无力了。
“啊——”悟平乍听她那话,呆睁着眼,傻傻道,“没有,尹姑娘怎会觉得生分?并无啊。小僧一直当尹姑娘是好朋友。”
“好朋友?”
“是啊。”
悟平但答了“好朋友”三字,尹玥盯他了好些眼,也不说话,见他只在那点头,他不坐,她也不再招呼,自己先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上台,”又问起说,“你与茗兰学琴就是为了这事是不是?”
“啊?是。”悟平正叫她盯着盯得发虚,听她问话,她总不再如刚才那般看他,悟平心底的怪异才消减不少,想她到底不算外人,她既问他,他也回道,
“至于为什么登台,我想楼里的人听我唱过后多半都知晓了。
我是为柳白门,我听过她的遭遇,同情怜悯,为她感到不幸。之前又偶然听到过这支曲子,犹豫思量之后,仍是未得主人同意,擅自挪了过来,望原主莫怪罪就好。”
“…你一向如此吗?”
悟平说的是真,他嘴上“莫怪罪”,脑中也默默向远方《如花》这支曲子的原歌手念着“望谅解”此类云云,可尹玥却道,
“小说你说不是你写,这曲也说不是你作。”你可有真话?她心中低声询问,话锋一转,跟着却说,
“我不管你这些,我只问你,为何你想做这事时不与我说,反与茗兰说。
即便你之前不知我身份,尔后知了,不该更与我说吗。比起她,我与你才是更亲近的那人不是吗?”
…气氛一时肃静,尹玥话后满屋子的冷冷清清,只空气徐徐流动,于小桌上的那盆肥厚、长势颇为喜人的红豆杉上留下踪影,绿油油的长窄条叶子仿佛叫那哀伤愤懑缩吓住了,往下垂打、轻轻颤动,当事人却还是木不楞墩鼓着眼,呆呆得平看向质问乃至控诉他的姑娘,小会儿,但张了张嘴,无意识、愣愣道,
“阿弥陀佛,”手一贯得合十放在胸前,续道,“小僧没想到这些。”
…悟平说的仍是真话,他恍听尹玥那样说法,脑中第一反应却是疑惑,“他们,很亲近吗?”,
不由自主得又想到苏语苏师父,真要说起来,还是苏师父更叫他接近——那样最深层的想法,悟平并无非要在口头上表达出来。
即是如此,这样的回答也显不能令尹玥满意,她兀自冷笑了笑,对小和尚,她首次嘴角扬起了抹嘲讽,夹着一二分悲哀,
“没想到?
没想到我,就能想到她?”
“我…”悟平望向尹玥,眸中深埋着丝丝不解,认识这些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清晰得感觉出她身上隐绕着的哀愤…以及,不平、怨恼。
她怨谁?怨他吗?怨他没把那件事告诉她?那有什么好说的,那也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
悟平思度道,也不知怎的、思绪拐到了哪个胡同里,他说了第二句不太合时宜亦有些许摸不着头脑的话,
“茗兰…茗兰姑娘她,对小僧很好。”
这一句一脱口,悟平自己恍然感觉不妙,
言下之意不即是苏语对他好,她对他不好,所以他跟苏语说却不对她透露分毫——他怎能这样说话?太差劲了,甚是伤人,他心中从未感觉二人有谁不照顾于他,于他均是尤看重的情谊了。
“不是,我是说,”
说差了话,这待要补救,然即覆水难收,尹玥本就余怒余怨未消,于适才二人琴箫合奏一事大受刺激,此番再听悟平那样一句,她愣了一愣,身子一颤,心底一酸,哼哼反笑,笑容悲凉寥落,
“很好?很好?”如此蹙上眉头重复二遍,眸中迷惘,手指指向自己,霎那悲伤之意丛生,
“她对你好,难道我对你就不好?”
“不是,小僧…”
悟平欲还辩解,尹玥不听他分说,跟着惨然道,
“好啊好啊,只她对你好,我对你就不好。
可你知否我得知你被囚在义勇寨,特意派人上去救你!这一路与你送茶送酒,送解渴瓜果,付饭食住店所费,为你保驾护航暗中照顾之人都是我派的!乃至群芳院——,也是我听闻你在找事,特意命月娘招了你进来!
我对你不好,谁才对你好?!
小和尚,你好没良心,好让我失望。”
尹玥说着说着,眼眶微微发红,自顾自得怨怒悟平,那些事她本从不打算说,现下终究还是说了——她好委屈,她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小和尚啊小和尚,岂对得起她?
…“原来都是你。”
跟踪他,对他行踪了如指掌之人,原来是尹玥,悟平楞楞看着她,瞬时又惊又气,呆若木鸡,喃喃得道。
道过后,气愤之余,又不知是怎样难以形容的动容了——尹玥对他情谊之重,似乎…似乎有些过度了。
她难道…喜欢他?
…这不行的,这怎么能行!不说他对她除了好友外并无其他感觉,便是有,不可以,这怎么可以?
念之不禁骇然,悟平望着尹玥面上的哀伤埋怨,复杂的情感纠结,一瞬间,兀自起了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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