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觉得是有人在监视我们，掌握了我们的一举一动？”
离殇看着狼小六不同于平日的脸色，看不出她的表情，更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能顺着自己的心思揣测。
“谁那么无聊，会监视我们这个山穷水尽，鸟不拉屎的召云宗啊！”狼牙有些烦躁地将话岔接了过去。
“够了，不要胡乱猜了，是因为有内鬼作祟，我就是那个内鬼！”一直没说话的姜离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他好像爆发了的火山，决堤了的江河一般，跳了起来。
众人都惊得掉了眼睛。
“姜离，你在胡说些什么！”
“姜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姜离，你是不是疯了！”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修习，朝夕相处的人，为召云宗的事情殚精竭虑操劳着的人，怎么可能是内鬼！
还跳出来自己承认！
姜离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良久，深深看一眼海鱼，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狼小六跟前：“宗主，你惩罚我吧！”
众人更加震惊，一齐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狼小六。
狼小六却一脸“预料之中”的淡然表情，深深叹了一口气，仍旧是一副镇定安静的模样，坐着没有说话。
海鱼却坐不住了，一把拉住了狼小六的胳膊言道：
“狼小六，跟姜离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拿刀逼他的，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狼小六用淡漠的眼神看向了海鱼的手，海鱼顿时尴尬地将手缩了回去，“狼小六！”
“海鱼，你不要说话——你答应了的！”狼小六这才望着虚空淡淡地开口。
如果是半木，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现在，只好随着我自己的心意走了！
海鱼顿时无语，却也只好颓然地坐了回去。
这个时候，离殇等人已经冲着姜离大喊大叫了：
“姜离，到底怎么回事？”
“姜离，你赶快把事情说清楚？”
“姜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赶紧说啊！”
他们能不着急上火，大喊大叫吗？
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书院一向都是对出卖书院的人严惩不贷，毫不留情的。
黑崎他们的护卫队不仅担任着护卫书院的责任，也担负着追杀书院出卖人，清理书院门户的重任。
担任着秘密守卫人族和妖族边界任务的召云宗，尤其痛恨出卖者。
对出卖召云宗的人，对内鬼，一旦发现，施行的直接是零容忍的死刑处罚，从未有过例外。
姜离如果真的做了对不起书院，对不起召云宗的事情，那他就是百分百死定了的。
姜离沉重的满含了愧疚的眼神不敢正眼看狼小六，偷偷觑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去，喃喃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错，狼小六早就发现他的不正常了。
早在被他淋了一声狗血，在荷花池洗漱的时候，发现池子底下通向大海的灵力暗道的那一次，就已经发现了。
她一直在给他改邪归正的机会，可惜他没把握住。
狼小六叹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说吧，让大家明白你的事情。”
姜离也跟着深深叹气，随之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你们都知道我小时候还没进召云宗的时候，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乞丐。
在一次跟恶狗抢食吃的时候，差点就被狗咬死了，是海鱼救了我。”
当年粗喇喇闯荡江湖，过着刀头舔血、以命搏命生活的海鱼，有事路过某个角落，发现了跟一条大恶狗死命搏斗着的只有四五岁的小姜离，就杀死恶狗，救了他。
还给他扔下一个大饼，就离开了。
当时的海鱼只是一时的善念发作救了人，也并没有想太多。
小姜离拿着大饼，狠狠地嚼着咽着，也很想跟着海鱼走。
可是长期饥寒交迫、营养不良的生活，让他已经快死了。
加上了刚刚跟恶狗搏斗了一场，他浑身是伤，根本就没有力气走路。
小姜离只能眼睁睁看着海鱼大踏步走远，听着自己又细又微弱的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心中充满了沮丧和绝望。
但他牢牢地记住了长相有些奇怪的海鱼的模样。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召云宗的宗主亢海也路过了小姜离正在挣命的这个角落。
在一片风雪交加中，将奄奄一息的他带回了召云宗。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姜离长成的大姜离，成为了召云宗顶梁柱一样的术士，小时候的日子也一天天变得淡漠如烟，朦胧恍惚了。
但是有一天夜里，正路过荷花池边的姜离，突然就发现有一个人从荷花池里水淋淋地跳了出来，鬼鬼祟祟地到处查看。
他便上前去捉贼。
打斗之间，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小时候的救命恩人，就赶紧停止，相认，并且好奇地追问起了原因。
这才知道恩人就是名震江湖的海霸王海鱼。
也因此知道了海鱼和晚眉的故事，知道了海鱼偷偷来召云宗的用意，知道了荷花池的秘密。
也顺势放走了海鱼。
后来，姜离在外面又见过几次海鱼，一来二去的，就想要报恩了。
于是留心查看，帮助海鱼打探到了他一直打探不到的镇妖塔入口所在。
也在昨天跟着狼小六去灵城大酒楼吃饭的途中，将召云宗全员出动、内部空虚的消息，传递给了海鱼的人。
却没想到在藏书洞照壁之上竟然还有个天丝网守护着镇妖塔，导致海鱼被擒，闯塔失败。
姜离语调平淡地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就好像在讲述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然后就低着头沉痛地言道：
“宗主，海鱼救了我的命，我就得报恩。
可是召云宗也救了我。是我对不起召云宗，对不起你的信任。你就狠狠地惩罚我吧！”
离殇他们就赶紧看狼小六的神色，一副又担忧关切，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情了吧。
身为召云宗人，身为姜离从小长大的发小和最亲密的同窗兄弟，他们都没办法，更没脸替姜离张口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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