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永寿殿。
这里曾经是刘邦的住处，然后吕后临朝称制，也是在此。
因而，永寿殿的建筑与殿堂风格大气磅礴，气势恢宏，处处都彰显着汉家天子的威仪。
只是最近永寿殿的两位主人薄皇后与现在的窦太后都信奉黄老无为的思想，喜欢清静。
因此撤走了原本悬挂于永寿殿各处的各种兵器与地图换上了各式屏风与壁画。
“皇祖母，刘胜表兄可厉害了，说的匈奴人哑口无言，还一下子就把大坏人给摔出去了！”
一个长的娇俏可爱的小女孩趴在窦太后的肩膀上，脸上满是天真童趣。
“刘胜？小九？贾夫人的第二子？”
窦太后费了老大的劲才从脑海中勾勒出这人的音容笑貌。
主要是这对母子在宫中的存在感太低，甚至还比不上七皇子刘鹏组。
小七不仅长的好看，而且十分嘴甜，所以往往更引旁人注意。
“皇祖母，听说明天刘胜表兄要与大坏人比试箭术，阿娇想去看看。”
这个女孩正是馆陶长公主的千金陈阿娇，自幼就深得馆陶和窦太后的宠爱，出入皇宫就跟进自家后花园似的。
“小九还不到十岁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窦太后笑意盈盈的摸着外孙女的头发，脸上满是慈爱之色。
到了她这个年纪，最看重的就是儿孙间的舔犊之情。
“是真的，我听阿父亲口说的。”
陈阿娇的父亲就是堂邑侯陈午，今日在朝堂上亲眼看到刘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以回家之后赞不绝口。
“不过是小孩子家胡闹而已，不值一提。”
这件事其实早就有人向窦太后禀报过，却也没引发她的重视。
私下里甚至怀疑，堂堂匈奴勇士竟然不敌我大汉一稚童。
这是匈奴准备与我大汉修好，还是武力衰弱到这幅田地？
不过，有皇帝和一干文武大臣在，她才不会关心这些国家大事。
“皇祖母，去嘛，去嘛，阿娇想去看刘胜表兄的风采！”
“好好，这总行了吧！”
在陈阿娇的撒娇讨好之下，窦太后只好点头应允。
正好也让她看看这位声名鹊起的刘家麒麟儿。
……
清凉殿。
景帝刘启与心腹大臣晁错相视无言。
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九殿下大才，令微臣羞愧！”
想起今日刘胜在大殿之上的表现，晁错眼中就露出了复杂难明的光彩。
小小年纪居然就解决了他们这些大人都感到棘手的难题。
这份才智手腕简直是让人惊叹。
“此事以后再说，朕关心的是明天的比试，该赢吗？”
景帝刘启脸色露出了一丝不渝之色，他很不喜欢这种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
从内心里讲，他不喜欢匈奴人，更不想和亲。
但是从帝王学的角度来看，送出一女子和些许钱币就能争取到平复内患的时间，这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所以，他询问的重点不是能不能赢，而是该不该赢。
“这……”
晁错没有想到皇帝的性子竟然急迫到这等地步。
尽管他也知道，采用这样的儿戏手段，就算赢了明天的比试，匈奴王庭也未必会认账。
事后必然会闹出种种纠纷出来。
但不管如何，总归是赢了啊！
相比一场斩首几十上百的战争，这样的胜利更能鼓舞凝聚人心呐！
更何况，那位还是您的亲生儿子！
这些话晁错统统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当今天子的性格。
说是刻薄寡恩都是轻的，翻脸无情才是帝王的最佳写照。
“陛下既然将此事全权交给九殿下处理，微臣觉得不应该轻易的改弦易辙。”
他说完就跪伏在地，接着就感受到一股如芒在背的错觉。
景帝刘启盯了对方很久，才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的道：“也许你是对的，朕应该对胜儿多一些信心。”
……
大汉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是藏不住的。
这时的人们普遍也没有保密的意识。
甚至连诸侯王造反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商议，最后被朝廷派人缉拿也不知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随着下朝的官员各自归家，今日朝堂发生的种种见闻很快就传到了民间。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仅此而已，此句当浮一大白。”
“同饮，听完这句话某家当真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投身军旅。”
“但凡真有皇子敢守国门，按这几百斤卖给他又有何妨！”
某座酒楼里，一群游侠儿听到这件事，个个都是神情激动，恨不能以身相替。
“九皇子当然是好样的，但是年纪摆在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或许是天赋异禀吧，古有甘罗七岁为相，今有九殿下力挫胡虏！”
“是真是假，明日比过就知道，箭术总做不得假！”
这句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对于当下的人来说，射箭真的是一门高超的技艺。
一名普通的弓箭手至少要经过三年以上的专业训练才算合格。
至于和匈奴射雕者齐名的神射手，没有极佳的天赋，哪怕花上十年功夫也未必能练成。
而在酒楼的雅间里，一群风姿各异的官家小姐们凝神听着一曲歌赋。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匈奴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众女无不是感同身受，双目中噙满了泪水。
因为如果这次的和亲成功，那么和亲的人选大概率就是从她们中选出。
所以她们才是对刘胜这次行为的最大支持者和崇拜者。
或许短时间内还看不到什么效果，但是这些女人势必将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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