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不想再看见你
慕榕与墨云霄之间的距离有三步之遥，那人清冷的眸光短暂停留，让她有种芒刺在背的压迫感，空气中依稀萦绕着栀子花香，令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墨云霄很轻地皱了下眉，眸底像推了雪似的笼罩着寒意。
慕太师不高兴地撩起眼皮瞪着女儿：“发什么呆？墨王身为长辈，亲自来传旨，妳的礼数呢？”
屋里同时传来两人的轻咳声。
嗯长辈。
慕榕淡淡地说道：“喔，是女儿的错，我还以为传旨是太监公公们的职责。”若是名实不符，大不了剁了。
墨云霄从弦外之音感受到浓浓的恶意，不禁默了默，在慕太师发火之前悠悠地开口：“无妨，童言无忌。”顺道将炮口引向太师正大杀四方的棋局，“太师，该你了。”
纵横交错的布局，看似被围困在一隅的白子已毫无生机，胜负将定。
慕太师手执黑子，说的不知是真心赞赏还是客套话，“墨王今日来，是特地让老夫讨回十年前就落下的面子？”
十年前，年方十三岁的墨云霄决意远赴沙场，临行前曾与慕太师对弈，少年郎初生之犊不畏虎，一身血性如铁铸，把慕太师杀得片甲不留。
今日还是那盘棋，慕太师势如破竹地辗压了白子，他却反倒读不出墨云霄的心思。
十年砥砺，竟学会藏锋了？
墨云霄随意地着棋下子，淡淡地说道：“太师当年以棋局送别，胜过千言万语，晚辈受教了。”
生死一瞬间的战场，以大地为盘、苍生为棋，然而成王败寇，无论输赢，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
棋局可以输，但不能输了民心，真正的王者之师，是能让天下人心悦诚服的仁者之师。
这才是当年那场棋局背后的真谛。
眼角余光瞥见慕榕站在一旁神游，单薄的衣裙显得身量更加纤细了些，墨云霄眸光微沉，又拈起一枚白子，在修长指间转了转，漫不经心地说道：“奉太后懿旨，皇后位居中宫，德行有亏，有负圣恩，责令其闭门思过，暂夺统摄六宫之权，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慕榕听得呆了，这下皇后在后宫妃嫔面前，哪里还抬得起头来？
太后不是闭门休养，又怎么会掺和进来，下这道大快人心的懿旨？
墨云霄轻笑了声，又道：“太后说了，这旨意不是给妳的，不用谢恩。”
慕榕：“……”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慕太师盯着棋局，不忘给自家女儿落井下石，“给妳的旨意，不外乎是些身外之物的赏赐，爹替妳收下了，快谢恩吧。”
“不必。”墨云霄摆摆手，“既然是本王传的旨意，虚礼就免了。”
慕榕秒懂了，她是一个过路财神，赚钱的工具人，大病初愈就来陪笑见客，连坐拥金山银山的快乐都不是自己的。
行吧。
“多谢墨王，臣女告退。”眼见没她什么事，慕榕草率地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她三两步走到门边，对上白辰跟玄苍的视线，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他俩心虚地低头认怂——不战而降，这还是跟随主子从军十年来头一遭。
慕榕一字一字低声道：“让开免死。”才刚跨出一步，身后催命的魔音就清清淡淡地响起——“榕榕，妳让我来拜见太师，现在又要上哪儿去？”
榕、榕？
拜、见、太、师？
燃着银骨炭的书房温暖如春，墨王一句话，瞬间冻出几座冰雕。
慕太师：“......”
萧媛：“……”
站在书房门口的慕安、慕易：“......”
是墨王吃错药了，还是他们集体出现幻觉？
慕榕背脊发麻，额角迸出青筋，怒气值瞬间满点。
她没听错吧？墨云霄——谎话连篇臭不要脸的男人——居然还敢提这件事？
“你，给我出来！”慕榕恶狠狠地放完话，一把抢过玄苍的配剑，以单挑的架势掉头就走。
慕太师想说些什么，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睁睁看着他家小祖宗指着墨王的鼻子约架，而墨王竟然淡定起身，就这么跟着走了。
慕安扭头望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廊角，难得陷入天人交战。
该不该去劝架？
顺便看看八卦？
知女莫若母，萧媛略略思索，隐约猜到前因后果，随即神情复杂地起身跟上——她现在得去映证一下自己的理解有没有错。
一群迷茫的羔羊终于找到主心骨，赶忙一个接一个跟上，就连白辰跟玄苍都加入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去一探究竟，他俩心里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疑问......姑娘的手上有凶器，要是真打起来，他们该帮着谁？
慕榕一路走到湖边的枫树林，停下脚步转身出招，动作一气呵成。
她一言不发，招式凌厉，管他打得过打不过，反正这儿山明水秀，风景优美，适合杀人抛尸，无论谁死在这儿都不亏。
墨云霄没有还手，躲得也很有技巧，一边闪避攻击，一边游刃有余地组织语言，“榕榕，别生气，我也是逼不得已......”
“哦？谁逼你？”慕榕冷笑一声，“谁逼你隐瞒身份？逼你谎话连篇？逼你厚着脸皮上门讨打？”她手下一点也不留情，未出鞘的长剑矫如游龙，疾刺向周身要害。
墨云霄无奈地解释：“妳病了，还把窗子给封了。”凝玉轩时时刻刻有人守在床边，他费尽心思，也不过悄悄溜进来探望了两回，待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得被迫离开，等不下去，也不想再等。
“我为什么封了窗子，你难道不明白吗？”慕榕咬牙道：“就是不想再看见你！”
“榕榕，别闹，妳答应过听我解释......”
“闭嘴！谁是你的榕榕！”
“......妳。”
“没有问你！”
慕榕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一时支撑不住高强度的攻击，哪怕墨云霄并不还手，她也越打越费力，脸色苍白如纸。
但这一个打一个逃的场景，还是震撼了远远站在玉带桥上观战的一干人等。
慕榕暴打墨王，这场面是真实存在的吗？
闻讯匆匆赶来看热闹的慕阳完全失去表情管理能力——小妹这混帐事办的......算不算登上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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