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敢爱敢恨
这会儿连萧媛也不知该怎么劝了。
墨云霄脸色苍白了一瞬，慕阳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皱眉道：“墨王殿下，小妹醉疯了，说话口无遮拦，您别理她，先进屋歇着吧，该扎针了。”
慕易不求甚解地跟着打圆场，干巴巴地哄人：“是啊小妹，妳少说两句，墨王殿下不顾伤势找了妳一整天......咱们先回家，有话慢慢再说，好不好？”
“不好。”慕榕抹了把脸，血海深仇似的势不两立，“有他没我！”
萧媛看得心头一惊，急声道：“榕榕，妳脸上那是什么？妳受伤了？”
不就发个酒疯，一转眼满脸是血，这又是在闹哪样？
慕阳难得对慕榕发了脾气，斥责道：“慕榕，妳别闹了，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墨王身上有伤，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责任妳担得起吗？”更别说这情......恐怕一辈子也还不起。
想起墨云霄说为了护着慕榕，愿意好好活下去，他就算没心没肺也难受得紧。
“不需要她担。”墨云霄深深地看了慕榕一眼，向慕太师一拱手，淡声道：“晚辈无事，就此告辞。”
他身形一闪，人就上了房顶，飘飘然立于檐角，说不出的孤傲冷清。
先前的确想过用苦肉计博取同情，现在突然就不想这么干了。
拿着这么点稀薄的情份苦苦相逼，有意思吗？
她不想见他，那就如她所愿吧。
慕榕愣愣地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再抬头看着他冷若冰霜的俊颜、胸前濡湿的衣襟，酒意被吓醒了大半。
在河谷并肩作战的画面一幕幕浮现，他拚死相护的情景如在眼前，这男人......还真知道怎么戳她的心。
“墨云霄！你下来！”她声音都在颤抖，被深沉的恐惧感支配，头痛欲裂。
墨云霄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淡声道：“愿意听我解释了？”
慕榕一脸憋屈，没说愿意也没再恶言相向。
“嗯。”墨云霄颔首，没什么语气，“那就早点歇着吧。”
他无话可说，转身就走，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墨王来去如风，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一片鸦雀无声。
萧媛叹了口气，疲倦至极，率先道：“都别折腾了，回屋去吧。榕榕，妳自个儿好好想想，这都是什么事儿。”
慕榕不知道自己怔怔地站了多久，酒意一点一滴在冷风中消散，心却空荡荡得可怕——那人说走就走，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要解释吗？她等着呢？
突然间，感觉到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慕榕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慕阳沉凝的表情映入眼帘。
三兄弟之中，他最疼慕榕，只在乎她好不好，从来不管朝堂上的风云诡谲。
正因为如此，以旁观者的角度，慕阳反倒看得比谁都通透。
“小妹，妳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还故意喝醉，是在害怕什么？不知道怎么面对墨王？”慕阳牵着她回房，闲话家常似的从容。
慕榕没吭声，算是默认。
“三哥不懂朝政，也没想弄懂那些权谋斗争之事，我只知道，有个人历经风霜苦楚，背负着妳我难以想像的秘密，原本不耐烦活着，却因为动了心，想护着他的心上人一世安好，勉为其难地来让我医治。”慕阳满脸一言难尽，“他说若是自己不在了，不知道还能将心上人托付给谁......妳说他把我们这些哥哥当成什么了？”
慕榕停下脚步，小脸苍白得几近透明，抓着慕阳的衣袖，茫然道：“你说什么？他的伤很严重吗？为什么不想活着？他可是......可是......”
是墨王，权倾天下，无人能匹敌的战神！
慕阳悠悠叹息，“小妹，妳淌过一回四王府的浑水，知道姓墨的没什么好人，三哥说什么也不愿妳卷入皇室的纷争，可那人啊......浑身的血都凉透了，留着心尖儿一点热，妳若不要，只怕便散了。”
世间许多事都能重来，东西坏了能修复，犯下错误也能弥补，但唯有一件事很残酷——人死不能复生。
他不怕慕榕闹腾，就怕她日后得知真相会后悔，会抱着遗憾过一辈子。
“墨王身上要命的不是伤，是积累了十年以上的慢性毒药。按我的推算，大概是从年幼开始，想把他慢慢养废了，一点一滴下在膳食里，也亏得墨王命大。”慕阳又叹了口气，“因为中毒的缘故，他的伤不容易愈合，拚死受了妳那一剑，我都不懂是真不想活，还是狠心不让妳好过。”
慕阳怜惜地拍拍慕榕的头，“总之妳这回祸是闯大了，还让三哥摊上事儿，得求着人家医治，妳自己看着办吧。”
慕榕深深觉得三哥这辈子都不适合哄人，一席话有如在火山口扔下炸药，自杀式反向开解的威力实在惊人。
她快疯了。
“三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慕榕崩溃地说道，凝玉轩近在眼前，她却没法儿前进半步，满脑子都是墨云霄临去时的那一眼。
她答应过他，无论如何都要给个解释的机会。
当时他不表明身份，究竟是蓄意隐瞒，还是......背后牵扯太多，根本说不清楚？
慕榕闷得心口发疼，喃喃道：“不行了，我得去找他问清楚！”
慕阳突然拽住她，神情肃穆地逼问：“妳用什么身份上门问他？妳是慕家人，他是天圣国最尊贵的亲王，妳懂这背后代表着什么？妳可想清楚了？”
他自个儿是似懂非懂，但装逼吓吓小妹还行得通。
“没法儿想。”慕榕苍白着脸摇头，转身就想杀上墨王府——虽然她压根儿不知道路。
慕阳又把人拽回来，用看低龄儿童的目光看着智商瞬间退化的小妹。
“想上哪儿去呢，人在初阳院，跑不了。”他懒懒地啧了声，“墨王现在是我的病人，我劝妳悠着点，别再把人给弄伤了，不好治。”
慕榕想骂三哥别那么阴阳怪气，但话到嘴边却成了：“行吧你给我打掩护，我保证不生气不打人，多谢三哥！”
她急匆匆地拔腿就跑，慕阳被干晾在原地发了半会儿呆，才无奈地轻笑出声。
似是在笑小妹的口是心非，也像在笑自己......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小妹那样的勇气。
敢爱敢恨，也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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