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的话让孙长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随即，孙长鸿厉声质问：“如果你保护的人把你当成怪物，把你从家里赶出来，不顾你的死活，你还认为那些人应该保护吗？”
孙长鸿死死盯着凌宇，双眼变的赤红，如同两团火焰要把凌宇焚灭。
凌宇有些错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看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当一个人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那就说明这种事情多半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见孙长鸿沉默不语，凌宇继续道：“我猜你以前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你应该是牛头村的人吧，你曾经保护过他们，但后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你，让你变成了大家口中的怪物。
要不，你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当一个人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时，他极度需要一个倾诉的窗口。
孙长鸿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的叹息一声，眼中的赤红也渐渐暗淡下来。
“我本是京都宝源寺一名俗家弟子，一个月前回到家里……”
孙长鸿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一个英雄的悲情故事……
一个月前，孙长鸿从京都回到牛头村没几日，村子里突然来了一头人面石猿，杀害了好几个人。
人面石猿跟其它灵长类动物不同，是一种妖兽，饿急了会吃人。
牛头村虽然有一些练家子，但那些人也不过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是七品妖兽人面石猿的对手。
于是，孙长鸿便独自上山搜寻人面石猿。
经过三天三夜的搜索，孙长鸿找到了人面石猿，经过一番激战，将其击杀。
他扒了人面石猿的皮毛，好让村民都知道人面石猿死了，让大家安心。
可是，他在与人面石猿搏斗时，不慎受了伤。
更加诡异的是，三天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异，全身赤红，头发也变的赤红。
大家都知道，这是被人面石猿的血液污染了，会逐渐变成吃人的怪物。
村里都是普通老百姓，不敢动手驱赶他。
但有一种方法叫杀人诛心。
村里的保长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投票。
结果可想而知，有八成的人投票要孙长鸿离开牛头村。
不管他去哪里，反正别呆在村里。
孙长鸿本就是佛门子弟，秉持慈悲为怀。
他也知道自己被妖兽的血液污染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只好离开牛头村，来到了山上。
本来，他打算靠打猎为生。
但后来，感染越来越厉害，他变得越来越像一头怪兽。
而且山上也没什么猎物，有时候几天都找不到猎物。
他不能被活活饿死，只能披上人面石猿的皮毛，下山到村里偷点食物吃。
刚才，孙长鸿就是到那户人家偷东西吃的，只是误伤了一个厨工而已，却被人大喊杀人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孙长鸿的魔性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会丧失，变成嗜血的怪物。
他也痛恨这样的自己。
可求生欲是动物的本能，也是人的本能。
他不想死。
但大家都想要他死。
“我以前不顾一切的去保护他们，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孙长鸿越想越悲愤，怒气陡然暴涨，双眼又变的赤红，咆哮道：“我保护他们，他们却想要我死，人和怪物有什么区别，只是换种方式吃人罢了。”
“不是还有两成人投票想要你留下嘛。”
凌宇抬头看着他，平静道：“那些投票要你离开的，只是害怕，害怕是人之常情，但尽管如此，仍然有两成人想要你留下，说明人心始终是善良的。
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他们，你不害怕吗？
而那两成人在恐惧中仍然投票想要你留下来，他们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种勇气，恰恰是他们心里的善意战胜了恐惧。
那八成投票要你离开的人，并不是他们有多恶毒，只是因为他们的善意还没有达到战胜恐惧的程度。”
“我……”
孙长鸿一时语塞，赤红的双眼变的哀婉起来。
“你是佛门子弟，应该比我更懂慈悲二字的意义，不管是我们仙道修士，还是你们佛门信徒，修行都是为了那份功德，那份善念。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八成人毫无善念，但为了那两成善良的人，我们也应保持本心。
只有如此，善念才会在人心中发芽，慢慢壮大，最终战胜恶念。”
凌宇平心静气，说的头头是道。
他顿了顿，接着讲道：“就在我刚才经过那个宅院时，那些被你惊吓的百姓在对我叩头拜谢。
这是他们对我的感恩，感恩也是一种善念。
他们的这种善念，正是源于我们击退了你，让他们有了一种安全感，是我们的勇敢激发出了他们的善念。
而他们对你的恶念，源于他们对你的恐惧。
如果你一心向恶，他们就会越恐惧，越容易激发他们的恶念。”
凌宇的话说完了，他平静的看着孙长鸿，像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他本来还想讲一讲这次抗疫的壮举，正是因为国家领导有方，最大化的激化出了国人的善念，让国人团结一致，最终战胜疫情。
再对比大洋彼岸那个号称民主灯塔的国家，因为领导无能，疫情泛滥，社会混乱不堪。
正因为灯塔国那些政客的无能和丑恶，激发出了人民心中的恶念，才导致后面一系列的恶果。
不过凌宇觉得没必要跟孙长鸿讲这些，他可能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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