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茂林期待已久的电话终于响了，当他看清了是柳芳然的号码时，不仅大失所望。
“什么事？”耿茂林的嗓音里夹杂着不满。
“儿子回来了！”
“什么？”屈茂林一时回不过神来，加重语气问道：“你说什么？儿子回来了？”
“是！儿子回来了！”
“在哪？让他接电话！”
很快，电话里传来了儿子的声音：“爸！是我！”
屈茂林身体一软，沉沉地倒在靠背上。他拍拍前额，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样回家的？”
“爸，昨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碰瓷的，我好心好意扶她上医院，谁知她竟大呼小叫地抓着我不放。正在这时来了一辆警车，下来两个警察，让我和那个碰瓷的到派出所说明情况。警车开动后我才知道上当了，那两个人面露凶相，压根就不是什么警察。我被他们蒙了面孔，在马路上兜圈子。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停了车，拽着我进了一个什么地方。当我被取下蒙面时，才知道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今天上午，还是那两个冒充警察的人架着我上了一辆大吉普，在市区来来往往兜圈子。这一次他们没给我蒙面，转到南大门附近，他们把我带进一栋住宅楼，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后来我说要大便，恳请他们解开绳索。他们关了我一天多，看我还算老实，便应允了我的请求。我趁机打开卫生间的窗户，看楼层不高，下面还是花坛，就跳了下去……”
“没有摔伤？”
“脚脖子崴了一下，没大碍。”
“好！在家呆着，哪也别去！”
“知道了。”
挂了电话，屈茂林吁出了一口长气。他感到浑身酸软，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当下儿子虽然平安了，但吴飞龙绝不会善罢甘休。吴飞龙那又阴又冷的声音如同一把尖刀，刀刀不离他的胸口。一日不除掉吴飞龙，一日就不会有真正的安宁。可是除掉吴飞龙谈何容易！从宋琦投案自首到儿子被绑架，这期间警方已经竭尽全力了，仍然查不到吴飞龙的下落。吴飞龙来无踪去无影，心思缜密阴险歹毒，什么事都干得出。这次儿子逃过一劫，实属侥幸，但也激怒了吴飞龙，一旦让他再次得手，势必会变本加厉。由此看来，儿子不能再待在S市了，也不能待在国内任何地方。儿子只有回到美国才会万无一失。不仅儿子要回美国，他和柳芳然退休后也要去美国。还有那些钱，也必须尽快转移出去。他想起了李士凡。每逢关键时刻，只有李士凡能为他排忧解难。要想把上亿的资产安全转到国外，也只有李士凡有能力办到。他瞟了一眼端坐在前面的司机老王。老王很忠诚，很可靠，但绝不能让老王知道那间房子里的秘密。他叹了口气，开口道：“老王，今天遇到了许多意外，让你跟着担惊受怕了。”
老王受宠若惊，忙说：“您见外了！我是个很没用的人，除了开车，什么也帮不上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现在我要去见个人，要保密，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去拦一辆出租车，把这两个袋子搬到出租车上，然后就回去吧。”
“好。您什么时候用车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
老王很知趣，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他按照屈茂林的要求，先把黑色奥迪开到一个小胡同，然后提起那两个沉甸甸的大袋子，陪着穿着便装带着大号墨镜的屈茂林来到马路旁等候出租车。看屈茂林坐进了出租车，老王弓弓腰，以注目礼的方式和老领导告别。
经过一番折腾后，屈茂林又回到了海棠路星海小区。他裹了裹风衣，压了压墨镜，背起两个沉甸甸的大袋子，快速跨进小栅门。此时已是中午时分，小区里没有来往行人。他来到3号楼4单元门口，暗暗扫视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放心地走了进去。他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打开502房间，卸下肩头上的袋子，关上了门。
这里虽然破旧狭小，却是屈茂林的世外桃源。他脱下风衣，摘下墨镜，打开暗门，进入密室，并顺手按了一下门框旁边的开关。电灯亮了，亮的有些刺眼。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心里总是惊穴穴的。他打开编织袋，将里面的钱一捆一捆地取出来，又一捆一捆地放在刚才存放的地方。当他做完了这些事，听到身后有悉悉窣窣的声响。他猛一转身，看见了一道闪亮的目光，如同魔鬼的眼睛。
“谁？”屈茂林毛孔倒竖，前胸后背涌出了一层冷汗。
房间里静悄悄的，里里外外没有一点声音。
屈茂林走出密室，瞪大了眼睛，前前后后搜寻了一遍。屋子还是原先那个屋子，没有多一样东西，也没有少一样东西。他长长舒了口气，到洗漱间洗了把脸，擦干了身上的汗水。他知道自己太紧张太疲劳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他现在应该泡个热水澡，彻底放松放松身体。可是这里条件太简陋，既没有浴盆，也没有热水。他重新来到密室，关了灯，关好暗门，又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他穿上风衣，带上长舌帽和墨镜，打开了房门。就在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感觉眼前一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顿时僵住了。
“英杰，你怎么会在这儿？”屈茂林大惑不解大惊失色。这是绝密之处，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儿子怎么会找来？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英杰。”
“你说什么？你不是英杰？”屈茂林定了定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面孔还是那个面孔，着装还是那个着装，一切都没有变，不是儿子是谁？难道被吓糊涂不成？
“我说的很清楚，我不是英杰。”
“你不是英杰？你是谁？”
“我是章梓铭，你见过。另外，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吴飞龙，你听说过。”
“章梓铭？吴飞龙？”屈茂林呆住了。尽管他阅历丰富聪明绝顶，尽管他干过刑警当过公安局长，还是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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