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像她之前的提督那样,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会给她我能给予她最好的一切,只要她想,我甚至可以将这个世界送给她。
“只是,到最后,我也没成为她的提督。
“这一次,她没有再被自己的提督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而是我被她一个人丢弃在了这个世界上......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她摸着我的脸,就像平时教导我,训斥我那样,温柔的诉说着自己的命运。她说,历史上,厌战号战列舰一生都未曾违抗过命令,一生都未曾背弃过自己的祖国,但是当祖国准备将她拆解时,她选择了反抗。
“她说那就是她身为厌战的宿命,即使我命令她逃走,她也不会这么做。”
说到这,齐开忽然抬起头,看着被束缚在天空中的俾斯麦:“你知道吗?在那一天,我的愿望终于成真了!她叫我提督了!我终于是她的提督了!可是...那也是我最后一天,是她的提督了。
“我的第一个舰娘,就这么,像是玩笑一样,倒在了我的面前。而我却只能站在那里看,仿佛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一样。什么三十年来的第一天才,什么学校首席,什么要把这个世界送给她,通通都是狗屁!如果可以,我宁愿这辈子只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换她平平安安在学校里度过一生,即使那样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和她相遇,她也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但那样,毕竟她会活下去,活下去......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我这辈子不会再让我的任何一个舰娘沉没,任,何!一个!谁都不行!”
说到这里,齐开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天空中的俾斯麦。
俾斯麦也在低着头看着齐开。
这个少年脸上的青涩已经褪去,24岁的少年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级,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这个年岁的少年普遍还只当自己是个孩子。
还只是个孩子,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却要经历这些呢?
俾斯麦的嘴唇颤抖着,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就像齐开疯狂地嫉妒着厌战的提督一样,在这一瞬间,俾斯麦居然也有些嫉妒那个人类舰娘。
没有什么比获得自己提督的爱,更能让舰娘幸福的事情了。
齐开目光炯炯地看着俾斯麦,忽然咧嘴一笑,脸上的严肃全部敛去,转而变回一个大男孩应有的样子。
其实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只是两年前,他一直没能开口。
他害羞,他害怕对方会拒绝,他怕这样会让她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是个轻浮的男人,所以他一直将那句话压在自己的心里。
可是压了那么多年,即使到了最后,他也终究没有把这话说给她听。
初恋本就是清纯和苦涩的,更不要说他这种单恋。
没有说出的话,只能浓缩成辛辣的回忆,一点一点沉积在自己的心间,直到多年之后偶然翻开,发现那微苦的味道已经被岁月酿造成最芳香的美酒。
这次,他决定说出口。
美酒不应该只能沉睡在酒窖中,即使那样会让他的味道变得青涩,变得难以下咽,但那却是最青春的味道,是一个灵魂最为真切的甜味。
“黑猫,你愿意,做我的舰娘么?”
俾斯麦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鼻尖酸涩得发痛。
现实中,黑海的意志终于在俾斯麦意识松懈的一瞬间,接管了她的身体。
松开黑色巨剑,俾斯麦一只手抓住齐开的肩膀,另一只手狠狠地贯穿了齐开的胸膛。
漫天的血水从齐开的口中喷出,齐开的目光仿佛还保留着那仿佛是梦境中的朦胧,身体就重重地跌倒在黑色的海面上。
血水开始在她身下蔓延。
俾斯麦呆愣了一瞬间,恐惧开始在她脸上蔓延。
“啊————”
无论是黑色的世界,还是现实的世界,俾斯麦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就像当初齐开看到厌战倒在自己面前时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世界海水剧烈的翻腾着,仿佛被烧开的开水。
缠绕在俾斯麦身上的丝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无论是现实中被完全操控的身体,还是这里,被丝线包裹着的身体,俾斯麦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的抽动着。
肌肉不听话就将他撕裂!
骨头不听话就将他掰碎!
筋膜不听话就将他扯断!
不能,不能,不要!
俾斯麦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黑色的血水顺着她的身体缓缓流出。
皮肤在一寸寸龟裂,血肉在一点点裸露,然而俾斯麦却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大海上,黑色的皇帝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一次发出伤心欲绝的哭嚎。
然而,无论是白色的丝线,还是黑海的控制,她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她只能在那里,看着那个少年一点一点被鲜血侵染,淹没。
然后,微微动了动。
齐开趴在水面上,两条手臂被折断,他只能用自己的下巴和双腿拖拽着自己的身体移动。
一点一点,将头抬起,用下巴用力地捣在水面上,然后收起下巴,向前攀爬着。
“够了...够了......”俾斯麦的声音被泪水淹没,坚硬的帝王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流露着自己脆弱的一面:“求求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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