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石的意图,林怀恩心中有数。
但和普通的地下城探险者不一样,经过上都市的怪物潮涌,以及西伯利亚的《永夜王国》,‘死’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了。
“探险者与其说是‘不会死’,还不如说是‘可以复活’。”
“这两者看似很像,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前提。”
“前者是一种对‘死’的逃避。”
“而后者,却是一种直面死亡之后的‘向死而生’。”
“就和剑术一样……”
“我们挥剑的理由很重要。”
“因为人被杀,就会死。”
“而选择挥剑,就意味着我们站到了‘会被杀’的立场上。”
“不考虑自己会被杀的可能性,而挥出的剑——”
“是软弱无力的!”
林怀恩微微眯着眼睛,踏出了一步。
大石野太郎猛地后退了一步。
他眼中充满了震惊,似乎连自己都没想到,面对神谷椿都可以一步不退的自己,居然在林怀恩面前胆怯了。
“杀了他,即便手中是木刀也没关系,用正确的方法,手中即便是木刀也可以杀死人。”
林怀恩快速思考着,视线在大石野太郎的脖颈与眼睛等要害不断盘旋。
从一开始,他就没考虑过,这仅仅只是一场“比试”。
背负起天水馆所有人的希望之后,他要做的只有战胜对手——
至于大石野太郎打算怎么从他的剑术中活下来,是对手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一时间,道场中央安静无比。
但不自觉地,天水馆与龙王会的众人,又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御堂将也而收缩不少的战斗范围,随着林怀恩与大石野太郎的步伐逐渐扩大,甚至超过了当初神谷椿与大石的战斗。
“林队长杀过人吗?”
看着这样的林怀恩,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谷椿,也不仅吞了下喉咙。
她看向身边的原夕暮——却只看到了塔妮娅的身影。
白发的少女扭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平静:
“对我们而言,战斗并不是用来炫耀的玩具。”
战斗是政治的延续。
而政治,是贯彻理念的手段。
林怀恩深吸了一口气,将全部的意识,都沉浸了进去。
他往前踏了一步,反倒是大石率先发起了攻击。
“可恶!”
被林怀恩的杀机引动,大石野太郎猝不及防之下,仓促出手。
但剑术与体格上的差距却是显著的,林怀恩只是看了一眼,就意识到无法力敌,飞快地退出了大石的战斗范围。
他把玩着手中的竹剑,冷眼看着巨汉,有着剑理的经验,他能够很轻易地把握住大石野太郎的攻击范围——
之前在旁边开着剑理看了那么长时间,他可不是白看的。
而作为进攻方,林怀恩的态度很积极,但战术层面却非常从容。
即便知道只要他踏入大石野太郎的攻击范围,对方就一定会作出反应,但他仍旧会一次又一次地摆出必杀之意,然后在最后时刻放弃攻击。
“剑术?剑道?剑理?”
“说白了,剑术是什么?剑道是什么?剑理又是什么?”
“我似乎很清楚,但似乎又完全不清楚。”
“用语言定义下来的剑术就是剑术了吗?用语言定义下来的剑道就是剑道了吗?用语言定义下来的剑理就是剑理了吗?”
“那么什么是剑术?什么是剑道?什么——”
“又是【剑理】?”
林怀恩觉得自己的内心异常地沉静。
他很清楚,在场的大部分人中,剑术实力都比他强,甚至可以说,没了剑理的帮助,他连御堂将也也打不过。
但是没有必要——
“对于有着【剑理】的我而言,学习剑术,没有必要。”
“【剑理】是天才剑士的叩门砖,身为‘天才剑士’的我,需要‘剑术’吗?”
“剑术也好,剑道也好,剑理也罢,无非是人类为了叙述自己心中的‘概念’,而人为定义出来的结果。”
“而所谓的【剑理】……”
“就是我作为‘天才剑士’,和其他人定义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战斗方式’。”
林怀恩往前踏了一步。
而这次他没有后退,挥舞的竹剑避开断棍的拦截,刺向大石野太郎的眼睑。
而大石移动脚步,让开竹剑的发力点,伸手抓向林怀恩的脑袋。
有力的鹰掌擦着林怀恩的太阳穴,划开了他的皮肤。
但林怀恩却不为所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敌人与自身的动作上,他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在空气中绽放开来,又在一瞬间合二为一——
“面!”
他大吼着劈向大石的脑袋。
却被对方伸手拦住了。
“面!”
他再次怒吼,挥舞的剑刃再次绽放,然后再次重叠。
“别小瞧我!”
大石怒吼着,顶开林怀恩的竹剑。
然而林怀恩只是不为所动——
再一次!
“面!”
大石的手掌距离林怀恩的眼球只剩下三毫米,却被林怀恩的竹剑顶住,重重地摔了出去!
“哗!”
一瞬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大部分都满脸的吃惊,只有一小部分人,看懂了林怀恩的做法:
“时机、距离……看似只是三次连续不断的击面——”
“但那实际上是用三次连续不断的攻击,累积起来的微小优势,而引发的雪崩!”
椿是第一个将林怀恩的剑术本质说出来的人。
“但是……三连击面,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做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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