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赵明一言不发地从养猪厂回到住所，带回半身狼狈半身伤。
李女士已经看过周沫给赵明拍的第一个视频，还从周沫口中得知，赵明是“自己”骑着猪冲进自己挖的陷阱里的。
因此，她并不心疼赵明。
自作孽不可活。
但她还是给赵明检查了一下身体。
赵明并没有大碍，只是屁股和大腿处有些红肿。
李女士给赵明上好了药，便让赵明站到墙角边上那个新画的圈圈里面罚站。
赵明小的时候调皮捣蛋，她就是用这种办法给他立规矩的。
只是这招已经十多年没有用过了。
李女士以为赵明至少会顶几句嘴，才肯乖乖罚站。
结果他默不作声地跨过白色粉笔画的线，站进圈内，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明这个样子，令近期见惯了他胡闹的李女士与赵简十分不习惯。
两人对视一眼，赵简轻轻问道：“这是害怕责罚所以装乖，还是真的幡然醒悟了？”
李女士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他是真的醒悟了吧，他再这么一天天的闹腾下去，我都要神经衰弱了。
养猪厂那边，就别让他再去了。”
赵简还没回答，罚站中的赵明便抬起了头，道：“我要去。我以后会在养猪厂好好干的。”
他答应过周沫要好好在养猪厂干活的，他要是离开了养猪厂，谁知道周沫会不会认为他不守信用，把他的丑视频发给张薇？
赵简朝赵明翻了个白眼，道：“你现在想去，人家还不想要了呢。
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你爸妈，能无限次容忍你犯蠢犯浑？
你那么折腾养猪厂的照管员和小猪崽，人家没有把你按着打一顿，就已经很客气了。
立正，站好！
等过了今晚，我再给你安排一个新的去处。
你要是还惹人嫌，我就直接把你赶出家门，让你自生自灭！”
……
第二天上午，赵明就被送到福子夫妻两个所管理的那片山坡上，与他们夫妻两个一起照管鸭子和白鹅。
赵明一开始还觉得这项工作没什么难度，直到他被一群白鹅追得满山跑，最后还被某只超凶的白鹅衔住了小腿……
白鹅咬人，向来是咬定不松口的，它使劲把赵明的腿肉往嘴里吸。
赵明疼得要命，掐住白鹅的长脖子把它往外一扯，结果白鹅就像长在他腿上了一样。
赵明一边喊疼一边让白鹅松口。可白鹅根本听不懂人话，仍旧执着地衔着他的腿，吸着他的肉，一副“不咬死你不罢休”的样子。
好在福子及时赶了过来，把白鹅拎走了。
赵明眼泪哗哗地看向福子，道：“福叔，谢谢您救我一命。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好好在这里干活。”
接下来的两天，赵明一直紧跟着福子，说是要随时听候差遣，其实，他是怕了那些白鹅，想抱福子大腿求保护。
福子被他跟烦了，才告诉他：“如果你想尽快与这些白鹅混熟，那你就去找老九叔讨要一些他秘制的饲料。
白鹅吃了你亲手喂的饲料，就不会再咬你了。
这个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当天傍晚，赵明下了山，找到杨老九，把事情一说，杨老九就答应了。
杨老九朝周沫喊道：“小沫啊，给他拿一袋喂鹅的饲料。”
周沫进了杂物间，拖出一袋系统牧场的白鹅专用饲料，交给赵明的时候，她似笑非笑地提醒道：“以后可得好好干活啊。”
赵明后背一僵，然后解释道：“养猪厂那边不要我了，我现在跟着福叔福婶养鹅养鸭。
我这两天也不是故意偷懒不好好干活的，实在是被那些白鹅又追又咬弄怕了。
等我跟白鹅混熟了，肯定努力干。
你可以随时去那边监督我……”
周沫凉凉地看了赵明一眼，道：“你以为我很闲？”
要不是赵明折腾猪崽，影响到了养猪厂照管员们的工作，她才没那个闲功夫管他呢。
现在养殖厂各处都安排好了人手，能正常运转下去了。
明天开始，周沫就要接着练手艺了。
为了搞养殖，她都隔了十几天没摸那些制金具了，手感都快没了。
要是齐宗明知道了，肯定会把她臭骂一顿的。
周沫也不想半途而废，学好了好处多多。
至少，陈志鸿就愿意花十万块一个月的月薪请她去教学徒。
……
转眼就到了农历七月十五，这一天，是佛教的“盂兰盆节”，道教的“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亡人节”、“施孤”等等。
杨家湾人称这天为“七月半”，按当地习俗，“七月半”家家户户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
仪式包括在祖宗牌位前供奉新米和三牲、五碗，烧纸钱，放河灯等环节。除了放河灯，其它环节，都是在家中举行的。
这天一大早，杨晓燕就起床了。
等杨老九也起床之后，她便一直粘着杨老九，跟进跟出，用眼神祈求杨老九同意她在家祭拜她的死鬼老公周庆军。
杨老九先是虎着脸，之后又变成吹胡子瞪眼，最后朝杨晓燕翻了个白眼。
周沫看着她妈和她外公挤眉弄眼地表演哑剧，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杨晓燕见杨老九翻白眼，开始掉起了眼泪。
杨老九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燎起来了。
他一拍桌子，吼道：“你想都别想，你要是敢在我家祭拜那个短命鬼，你就给我滚出去，永远都别再回来！”
杨晓燕哭着跑出了家门。
周沫对杨老九道：“外公不要担心，我跟过去看看。”
杨老九叹了一口气，道：“嗯，看着你妈，别让她做傻事。”
等周沫找到杨晓燕时，她正躲在一个角落里，拉着杨小山的老婆说悄悄话。
周沫仔细听了听，原来杨晓燕在请杨小山的老婆帮忙，让她替她准备一份祭祀品。
既然杨老九不许她在家祭拜周庆军，她就退而求其次，避着杨老九，去周庆军的坟墓前祭拜。
杨晓燕拿出五百块钱，交给杨小山的老婆，道：“堂嫂，这事就拜托你了，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再找我要。
记住，千万别让我爸知道。”
杨小山的老婆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老九叔知道的。只是这钱太多了，不用五百，两百就够了，这三百你拿回去。”
杨晓燕把钱又推回去，道：“剩下的是给堂嫂的辛苦费……”
杨晓燕做好了安排，才松了一口气，去桃园看顾她养的那些鸡鸭了。
周沫转身回了家。
杨老九问起杨晓燕的时候，周沫并没有揭发她，只说道：“我妈哭了一会儿，就去桃园喂鸡喂鸭了。外公放心吧，她没事。”
为什么要揭发呢？
她妈愿意拜就拜吧！
周庆军都死了半年多了，拜拜又活不过来。
没有必要让外公为了这种事情生气。毕竟，活着的人才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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