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趁程娇娇和杨小满出去买洗漱用品时，一直沉默的王春香开口说话了。
她对程爸说道：“下次杨家人要是再来提亲，你就答应下来吧。”
程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小满是个好孩子，娇娇嫁给他，会幸福的。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事情都过去了，也没有造成什么特别糟糕的后果。”
王春香忍不住“哇哇”大哭，道：“你都受伤了，流了那么多的血。”
程爸安慰道：“别怕，医生不是说了，没伤到要害，就轻微脑震荡，多休息休息就能好。
流血是因为破了个口子，破了肯定会流血的嘛。
而且这血也不多，还比不上你七天的姨妈血量，真没事……”
程爸尽量说得诙谐轻松一些，就是为了避免王春香过度自责。
但王春香还是很难过。
“我娘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她为什么要骗我？”
王春香一直哭，哭她唯一的姐姐为什么要装疯骗她；
哭她姐夫怎么可以对她做出那么恶心的事；
哭她自己蠢，害得一直疼爱自己的丈夫差点儿被砸死；
恨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肯相信女儿说的话，还责骂女儿狼心狗肺，伤女儿的心……
程爸揽过王春香的肩膀，轻轻拍着她，道：“别怕，别难过，我在呢，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
病房外面，杨小满拎着新买的脸盆、毛巾、牙刷牙膏、卫生纸等等一大堆的东西，在门前收住了脚。
他轻声问他身边的程娇娇，“我们现在能进去吗？”
程娇娇摇了摇头，道：“还是等等吧，等她哭完了再说，憋着容易生病的。”
杨小满“哦”了一声，牵着程娇娇在走廊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等。
程娇娇把头靠在杨小满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本来我很生她的气，可是一看到她那个沉默不语的样子，就又忍不住替她担心起来。
现在听到她哭，我心里又跟着她一起难受了。”
杨小满道：“你肯定会担心她替她难受的。因为你是个孝顺的好女儿。”
程娇娇被杨小满一夸，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她道：“我当然是个好女儿，我以后还会是个好妻子，好妈妈。”
杨小满立即想像起程娇娇穿上婚妙的样子。再一眨眼睛，脑海里的程娇娇手上又多牵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他傻笑了一下，认真地问程娇娇：“你喜欢中式的婚礼，还是西式的婚礼？”
程娇娇嘴角越翘越高，道：“你都还没跟人家求婚呢，谁要嫁给你。”
“求婚吗？”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没经验，得先去请教一下别人。
他可以问问杨小建，还有杨小建的媳妇冯素素，他们两个跟娇娇关系好，应该知道他要怎么求婚娇娇才会更满意。
杨小满摸了摸程娇娇的头发，道：“等你爸妈出院了，我就向你求婚。”
程娇娇高兴地说道：“傻瓜，不要提前告诉我嘛，要给我惊喜……”
过了一会儿，病房内的王春香终于镇定下来，不再哭泣了。
杨小满和程娇娇把洗漱用品拿进病房，伺候着两人洗漱完毕，又手拉着手出去买早餐了。
……
派出所里，经过一夜的审问，王春花终于交待了。
起初王春花仗着自己有“证”，继续装疯卖傻，还给民警表演了一场七月半“鬼上身”的戏码。
但她演技再好，也逃不过民警的火眼金晶。
而且，据调查，王麻子给她办的“证”是假的。
因为办证需要正规医院的相关证明，而她自从装疯之后，王麻子只意思意思地带她去过一些非法经营的小诊所。
连小诊所给她开的药都是假药。
得知自己被王麻子逼着吃进肚子里的那些药都是假的，王春花还松了一口气。
做假药的人多有分寸啊，做出来的假药都是既医不了病，也吃不坏人的。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自己明明没有精神病，却一直在吃治疗精神病的药，会不会真把自己吃成个疯子？
现在好了，吃的药是假的，她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可一想到王麻子给她弄了张假证，还借着假证天天打她，打完还到处告诉别人，是她疯起来自己弄伤自己的，王春花就恨不得把王麻子给撕了。
“我交待，我都交待，我交待了，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
民警道：“如实供述自己罪行的，可以减少基准刑的20％以下。”
王春花一听坦白交待，就能减刑，立即把她做过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顺带着把王麻子也卖了个干干净净。
被问起当初为什么要开始装疯时，王春花不可避免地把何山他们几个也给供了出来。
身处杨家湾的何山等人因此作为案件有关人员被传讯。
杨老九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可何山他们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上午去的，半下午就回来了。
看上去嘻嘻哈哈的，没事儿人一样。
杨老九就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
王麻子被押进派出所的那一刻，才真正冷静下来。
想明白自己这几个月来都做过些什么事之后，他悚然一惊。
他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魔怔了，不然，他怎么会不计后果地把心中所想的事情都做出来？
他是爱慕王春香，爱慕了大半辈子。
私下里经常幻想着，她当年没有拒绝他，他也没有阴差阳错地娶了她姐姐，她和他按约定完成了婚约。她成了他的妻，与他同床共枕，和他生儿育女……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只敢想想而已，从没想过真的要对王春香做些什么，他只求隔三岔五能与她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
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王麻子自己问自己：“那么最近，你怎么又不满足了呢？”
下一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人脸。
王麻子用戴着镣铐的手敲了一下桌子！都怪那个姓程的！
姓程的，就是王春香她丈夫！
王春香每回来他家看装疯的王春花，她丈夫都像个跟屁虫一样粘在她后面。
还时不时地与她做些亲密的动作故意来刺激他。
他嫉妒得发狂，这才会失去理智的！
自从王春花装疯以来，王麻子敢随意虐打王春花了，这种凌驾在他人之上、主宰别人喜怒哀乐的感觉太棒了。
几个月下来，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王麻子觉得，王春香和她丈夫在他面前秀恩爱，就是对他的亵渎、对他的挑衅！
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王麻子才策划了这场“团圆饭”，企图在王春香的丈夫面前，将她玷污。看他们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恩恩爱爱。
得不到，那就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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