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是找到了。”
“暂时住不了？”何前眨了下眼，听他话里犹豫，“不早说！我去再帮问问吧要不，要快的话这周就能找个大差不差的。我那儿特小还偏，要不让你去我那儿挤挤得了。”
“别，能搬，我能搬。”
“真的？”
“真的。”
乔奉天死鸭子嘴硬逞强惯了，一回房看见小五子，才扶额觉得懊恼。赖着不走这事儿，本来就是讨了别人便宜，是自己的不对。倘若是自己一个人，麦当劳里都能睡；可信誓旦旦地说好了要照顾小五子长大成人，眼下却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杜冬家里倒是空阔，可李荔有孕在身，外人住进去总不方便；店里倒也有阁楼，足够铺两张行军床，可利南入夏更是纤廉细雨不断，小孩子总怕潮气入身。乔梁转眼就要出院回郎溪，让林双玉知道眼下又境况困窘，怎么还能安心放手。
乔奉天在厕所里抓乱了一把头发，来回踱步不停，躁得不行，倚着镜子，把腻白的洗手池搓得“滋滋”直响。
过会儿手机响了，接起来的语气，也一时急了点儿：“怎么了？”
话筒那头先不响，乔奉天这才看了来电人，心里一跳，眨了下眼，于是吸了口气才轻声道：“……郑老师。”
“以为你在生气呢。”郑斯琦在那头好言好语，话说得又低又沉，“吓得我以为我打得不是时候。”
乔奉天心里那点阴沉沉的心思，给他一句话就抚净了。风清月明似的，一小块儿地方，给他霎时拾掇得舒爽亮堂。贴着听筒安心不已，眨眼便忘了明天的风雨。
“没有，你什么时候打……都可以。”
我都高兴。
郑斯琦在那头笑，鼻息在听筒里混出一阵轻微的动响，像拂在了乔奉天耳上：“要想见你呢？”
乔奉天想了想，点触着洗手池的光滑边沿：“那你告诉我，如果方便，我可以去利大找你，你家里也行。”
“那样不好。”
乔奉天停下点触的手指：“……为什么？”
“因为是我先对你说喜欢，所以应该由我来追你，对不对？”
乔奉天半边脸都给说麻了，蹲在地上捂着嘴巴憋笑憋得吃力，下巴埋进臂弯里忍得肩膀颤抖，鼻尖泛着一层水红。半晌才含混地咳了一声，轻轻道：“情话满分，给你绿卡晋级。”
“那你下不下来？”
“下哪儿？”乔奉天抬头撞上了洗手池，“当”一声响，忍着没“靠”出声来。
“医院门口，就一小会儿，很快。”
郑斯琦看见乔奉天的短衬衣被风吹得鼓起，眉眼在路灯的橘色下更显得漆黑浓郁。由远及近地跑过来，左右望望，不确信的样子，脸上笑意显得既亮烈又拘谨。
“你还真来。”
“去影印点儿东西，顺便过来抱抱你。”
乔奉天不知道他能直接成这样，差点儿一口呛了风：“大学老师原来这么闲。”
郑斯琦牵他的手，把他往影影绰绰的树荫下引：“毕业季很忙的行不，挨个儿辅导学生毕业论文答辩，下个月月末还有毕业汇演，根本是连轴转，我这是忙里偷闲。”
“熬吧。”乔奉天任他牵着手，“干一行事儿，吃一行饭。”
“你怎么说话跟我姐似的？”郑斯琦回头笑，到了没人看得清的地方，环臂把乔奉天一揽，“从此往后，我抱你都不是鼓励式的了，那都是有其他心思的。”
乔奉天下巴搭在郑斯琦肩上笑。
“你这么瘦，感觉一抱就抱起来了。”郑斯琦双手忍不住从他腋下穿过，施力把人搂紧一抬。
“哎别别别！”
乔奉天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就觉得双脚离地了，下意识抓紧了郑斯琦衬衣料子，僵着上身不敢乱动，只余一双漆黑的眼睛，紧张地盯着郑斯琦直眨：“你,你,你你放手行不？”
“就一下下。”郑斯琦凑上去在他下巴上啜吻了一下，“你真的好轻，小小一只的。”
蝉鸣不经意间就有了，嗡嗡这么一响，夏意就倏然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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