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不起。”
“为什么买不起?”这次是问第三名士兵。
被问者答不上来。
“说!为什么买不起?”温特斯瞪起眼睛。
被问者还是答不上来。
“为什么?!”温特斯问第三遍:“买不起?!”
“俺们没钱!”被提问的士兵颤抖着回答。
“不止是因为你们没钱。更是因为土地太贵!地价被推得越来越高,就连自耕农也买不起新的土地。只有庄园主,只有他们有钱买地。所以他们的土地越来越多,而其他人只能为他们劳动。”
“我不会对你们掩盖我的意图。”温特斯看着这些贫苦出身士兵的双眼:“我起兵造反,就是要砸碎新垦地军团在这片土地上的不公平统治,再在他们的尸体上建立起一个新的共和国。一个让大多数人都能活下去的共和国!这就是我的理念,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
山坡上鸦雀无声。
“你们现在可能还听不懂,但是慢慢会明白的。”温特斯在心底轻叹,他笑了笑,朗声道:“我今天带你们来,不是为给你们讲大道理,更不是为给你们讲废话、空话、粪话!我带你们来,是要让你们明白我要做的是什么!”
他在人群中注入一丝不安的情绪和一丝期待。
“来!”温特斯大喝:“想拥有自己的土地的人,全都给我站起来!”
一千两百名士兵齐齐起身。
“开步!走!”
温特斯跃上马背,走在最前方。队列跟在他身后,沿着道路向着坡顶开进。
士兵们刚一翻过山坡,成片的农田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一半农田还长着荒草,另一半农田的土壤已被翻起,土地因此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颜色:黄绿和深黑。
因为雇工纷纷逃难,绝大部分庄园的生产已经崩溃,庄园占据的土地也被迫抛荒。
长满杂草的荒废农田,现在重焕生机。
众人的视野里,两匹挽马正拉着一副带翼板的重犁艰难迈步。
犁刀划过大地,草皮倒扣下去,黑色的泥土被翻出来,垄沟就这样在犁刀身后逐渐成形。
犁地通常是男人的活,但眼前正在犁地的却是三个女人。
其中两人牵着挽马,另一人扶着犁把——她们在为越冬作物的种植做准备。
士兵们口干舌燥地望着山坡下的景象——土地、女人、收成,眼前的乡村风情画能满足一个农夫的全部渴望。
“愣着干什么?”温特斯扫视士兵,他觉得十分痛快:“从今以后,这些土地就是你们的了!我给你们每一个人——二十公顷!”
士兵们呆立在原地,他们被这个消息砸得晕头转向。
他们不知道二十公顷是多少,因为帕拉图农民更习惯于用旧制计算土地。
二十公顷?好像很多?
“二十公顷!就是两个[芒斯]!十九个邦尼尔!二十万平方米!”温特斯用马鞭指着下方的农田:“三百市亩!!!”
芒斯,是土地征税单位,它的标准是足够养活一个农民家庭。不是三五口的小家庭,而是几代同堂的二十多人的大家族。
在新垦地,拥有半个[维尔格特]——即五公顷土地,足以称为中农。
两个芒斯?所有人都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
给士兵的土地,必须比给流民的多得多!
流民干七年活,就能赎买土地当自耕农;士兵上阵拼命,却什么也没有。
那还有谁肯来当兵?
几个月前,温特斯在狼镇的政策,是简单粗暴的[把荒地发给流民开垦]。
那时他只有三支箭、百十来口流民、一镇土地,他的个人威望足以压倒任何不满意的声音。
现在他有一百支箭、两万流民、一郡土地,在狼镇时的粗放政策远远不足以应对当前的形势。
能上阵杀人的人和不能上阵杀人的人,必须拉开差距。
只有这样,士兵心里才会平衡。
按巴德的规划,每名士兵给十公顷,大概一个芒斯。等他们服役期满,就可以领受这些土地。
而温特斯直接拍板——给二十公顷!
“仗还没打赢!用不着现在就抠抠索索、斤斤计较。”温特斯反问伙伴们:“杜萨克和农民的区别是什么?”
“没区别!”他自问自答:“无非地多!多到他们能自备战马武器!多到他们心甘情愿纳血税!”
“而这个世界上,最能征善战的就是自耕农!不是骑士!更不是市民!”温特斯不容反驳推动[二十公顷]政令:“就给二十公顷!”
……
“走!”温特斯大手一挥:“下去看看!”
队伍开下山坡,朝着山坡下的庄园走去。
有许多人从地里、房子里跑出来,朝着士兵们奔来。
“那……那不是我家的婆娘?”有士兵惊喜大喊:“是我家的!”
“还有我家的!”
“我家的呢?”
政令是给每名士兵二十公顷,却不可能立刻到位。
更何况士兵都在服役,给他们也是撂荒。
但温特斯想让他们看到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二十公顷。
所以他把士兵的家属从流民中筛选出来,带到锻炉乡。
锻炉乡所有庄园的土地,如今都握在温特斯手里。来源或是租赁、或是赎买、或是威逼利诱。
接下来很简单,他把土地发给士兵的家属们,再把农具、挽马和种子发下去。
剩下的事情便不用他操心——农民种地还用得着他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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