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抱着脑后,看着明亮且圆大的月亮,感慨道:“原本我在想,等伤势好了,就回前线继续战斗。但渐渐这种感觉有些淡了,或许是安宁苟活了一阵,反而养出了一个怕死的心。”
“又或者见多了战争与血,未来想去看看更多其他的事物。”
“还可能……”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看了秦素笙一眼,两人在海岸边找了一颗礁石,就这么席地坐下。
云风看着海与月,还有远方轮廓都模糊了的混元州,又疑惑道:“那你呢?你怎么突然会想着去游历江湖?”
秦素笙感慨一笑:“我从高武毕业那年开始,就走上了教师之路,到现在有多少年,我自己都快忘了。”
“我教导过很多学生,他们有的愚笨,有的天赋低微,有的聪慧,有的不可一世。天地间形形色色,待在一间教室,我其实就能看清天灵未来的模样,那些孩子从我的教导下离开,抱着撑起天灵未来的梦想,结局不尽相同。”
她低下头,语气有些惆怅,但更多的却是欣慰和庆幸。
“我见识过了太多太多学生,了解了很多很多人,所以云汐同学的出现,像是永远七彩斑斓的世界里,忽然亮起的极致白光,比所有人耀眼,和任何人都不同。”
秦素笙望着大海,眼神里是宠溺和笑意:“她很优秀,优秀到我相信我未来的执教生涯中,绝不会再遇到第二个这样的学生。所以我想,或许这个孩子的出现,就是在给我的教师生涯,画上一个最完美的句号。”
“带她毕业,是我身为教师的最后目标。”
秦素笙明亮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大海,还有藏在远方夜幕下的混元州,里面泛起了奇异的光。
“挺好。”
云风以风轻云淡的语气回应,却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作为秦素笙的人生目标,他没有资格去做出评判。
但挺好的……他真心这么觉得。
“谢谢。”
秦素笙抱着双腿,海风清冷,但她一点不冷。
“孩子们知道吗?”
秦素笙摇摇头:“还没告诉她们。”
云风思考了片刻,笑着说道:“我猜,小汐听说了你的决定之后,肯定会说‘秦老师,我们江湖再见!’这样的话。”
秦素笙也笑了起来,她笑容温婉柔和,像是天山上盛开的雪莲。
“不,她应该是叫我‘素姐’。”
这一刻,两人转头对视一眼,互相笑了出来。
……
……
“阿嚏!”
山林间,十一道身影在疾步行走,最前方的云汐忽然打了个小巧的喷嚏。
她皱了皱白皙的小鼻子:“我猜,二叔一定在非议我!”
萧泠鸢哼唧一声:“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在夸你?长辈不是最喜欢在孩子面前说孩子没用,背地里又视孩子为骄傲?”
叶念寒瞥向她:“你好懂。”
萧泠鸢不屑:“因为我家老头子之前就是这样的人。”
李欣雨疑惑:“之前?”
解释的是南宫耀:“后来她把她爹的胡子拔了,说要萧叔叔以后在她面前也得夸她,不然长一根胡子就拔一根胡子!”
闻言的众人立马打了个寒颤……果然,不愧是你,萧泠鸢。
“那后来呢?”罗玥跑过来追问。
“后来啊……”云汐想了想,道,“后来萧伯伯就再也没留过胡子了。”
“噗嗤!”
莫说李欣雨罗玥等人了,就连李梓箫和陆琪都不禁莞颜一笑。
萧泠鸢立刻来了脾气,对着南宫耀的屁股就是来了两脚:“就你话多!就你话多!”
南宫耀手挡着屁股逃蹿,不服道:“小汐不是也说了吗?你怎么就追着我打?”
萧泠鸢停下脚步,转头:“小汐,腰子要我打你。”
云汐也停下了脚步,昂首挺胸沉声道:“接下来,由哪位部将帮本主公收拾这个以下犯上的叛徒?”
最后南宫耀不仅挨了萧泠鸢两脚,还被程凯明和李武联合“揍”了一顿。
“叛徒!叛徒!你们两个见色忘义的叛徒!”
赶路的途中,南宫耀愤愤不平。
程凯明小声说道:“少来,我俩出手可轻了!这要是换别人来,有你好果子吃。”
“那你们也是叛徒!”
南宫耀拍拍屁股,气呼呼地走在前面。
程凯明和李武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叹气。
‘谁让你地位这么低呢?但凡你在这里地位高点,我们也不会去抱班长的大腿了……’
……
云风将云汐她们送到的地方是混元州的一片临海山林,混元州这样的地方很多很多,不少人都是从这类地方开始向着混元州内部潜入。
云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图,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最后发出灵魂质问。
“我们现在走到哪了?”
“你带的路你不知道走到哪了?”
大家比她更惊讶。
“我要是知道我还至于问你们吗?这四周都一个样,谁能判断的清?”
云汐说的理所应当,然后将地图摊开放在地上,借着明亮的月光来观察地图。
之所以不释放灵力,是因为现在她们还在混元州外围,要避免周围可能存在的历练者发现她们的行踪。
“都看看都看看,能判断出我们所处的位置吗?”
十一个人围绕在地图边,盯着地图打量,影念绫只看了一眼就跑到一旁舔棒棒糖去了,像这种脑力活从来都不是她应该干的。
大家盯着地图打量了好一会儿,最后竟是由陆琪指着地图上的某一点说道:“我们应该是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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