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茯苓怔愣住。
“回家。”谢裴之偏头看一眼沈明棠。
沈明棠立即懂了谢裴之的意思，挽住谢茯苓的手，将她拉到马车上。
谢裴之翻身上马，将空间留给姑嫂俩。
谢茯苓觉察到气氛凝重，似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大嫂，有什么事吗？”谢茯苓虽然没心没肺，那是对不上心的人，她对家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锐，揉着胸口说：“你和大哥这样，我心里慌。”
沈明棠将她拉到面前蹲下，取出梳子将她散落的发梳理整齐。轻言细语道：“你对秦王是什么感情？知道嫁给他，有什么心情？”
“就是觉得他是个好人，比我以前想的要好。”谢茯苓抠着手指头，神色也不由得认真：“心情可复杂了。你和大哥也看见了，他就会欺负我，不将我气得牙咬咬，他不会罢休似的。觉得以后的日子要完了，他不像大哥对你一样好那般对待我，更不会迁就我，还得处处立规矩，不能天高海阔任我遨游。”
一个字：惨！
沈明棠听到谢茯苓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婚后对她的束缚与不自在。
她心中明白过来，谢茯苓对秦王恐怕目前还没有男女之情。
若是有的话，这些她所在意的东西，比起秦王来似乎不算什么。
“你大哥不答应你嫁给秦王，是秦王今后要坐上那个位置。当今皇上心中钟爱皇后，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他要雨露均沾。好在各位后妃，都不重权势，只想在宫中安身立命，百岁无忧，因此安常守分。”沈明棠不禁钦佩后妃，她们心中清楚，得不到帝王心，便不去爱他，守住自己的心，因此能够和睦，没有被利益与嫉妒蒙蔽心智。而皇后胸襟豁达，亦没有为难她们，后宫方才一片平静。“你能忍受秦王有诸多女人吗？”
谢茯苓沉默下来，不能忍受的。
父亲只有娘一个人，即便在边关多年，卫夫人对他一片痴心，也不曾动摇对娘的誓言。而大哥对大嫂很好，他们之间根本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足。
谢茯苓有点退缩，可却不期然的想到秦王，为救她差点被皇上贬为庶民。
她若是反悔，秦王会很生气？
“咱们家生来便不富裕，能有如今的家世，已经很知足，不需要你嫁给王爷，为娘家固权，光耀门楣。你大哥只想你简简单单，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人，能吃饱穿暖即可。”沈明棠将玉簪子固住谢茯苓的头发，将剩下一半散落的发，分散在她两侧胸前。
谢茯苓没有说话，知道大哥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她经历过凤贵妃，知道后宫中的女人可怕程度，如果今后一辈子全都跟女人斗智斗勇，谢茯苓觉得她会喘不过气来，在深宫中枯萎了。
她心中对秦王愧疚，答应他的事情，似乎要食言。
谢茯苓心情不佳，趴伏在沈明棠的腿上：“如果他不做皇上该多好？”
沈明棠手一顿，望着谢茯苓半边侧脸，隐隐透着落寞，她轻轻的抚顺谢茯苓的长发，心中忍不住叹息，这是对秦王上心了。
“你遵循本心。”沈明棠自己守情字所困，自然不能劝人斩爱断情。“你自己的选择，我和你大哥，会支持你。”
谢茯苓心里没有主意，唯一肯定的是，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有别的女人。
她瞬间想通，脸上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大嫂，他如果为我放弃三妻四妾，我也能为他做出改变。他如果做了皇上，我可以让他开放各州府惠民药局，救济穷苦的百姓。药局里的医者，每一年都要考核，然后我和师父将自己所学，全都教给他们。”
谢茯苓甚至想好了，会说服老头儿，将医术传承给大家。千千万万个郎中，便能救千千万万个病患。
她可以在京城钻研各种疑难杂症，然后研发出药物或者救治方法，同样能够悬壶济世。
沈明棠眸光温柔如水，摸一摸她的脑袋：“皇后也是如此告诉你大哥。”
“真的？”谢茯苓惊讶之后，愈发觉得她的想法可行！“若是能够实施的话，说不定我的名字能够流芳百世呢！”
沈明棠失笑：“你的医术高强，一定能大家记住你。”
谢茯苓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回到谢府，沈明棠嘱咐谢茯苓：“你去给爹娘报平安。”
“好。”谢茯苓只挨一板子，早已恢复过来，撒丫子跑去找谢父谢母。
谢裴之拢袖立在廊檐下，冰凉的雨水滴在他的眉骨，眸光冷锐锋砺，显见的心情不好，薄唇绷得很直。
沈明棠手指拭去他眉梢的雨水，手指点在他唇瓣上，笑道：“发什么呆？”
谢裴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四妹如何想的？”
“我问你。”沈明棠望着天井里的水洼，细雨落在水面上，漾开一圈接一圈的涟漪，拉着谢裴之的手，让他一起蹲下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如果当初我爹劝我离开你，打着为我好的名号，你会如何做？”
谢裴之如实道：“打动岳父。”
“那不就得了啊。”沈明棠双手捏住谢裴之的脸颊往外拉扯：“我和你，就像四妹和秦王，只不过你比秦王幸运，没有遇到棒打鸳鸯的恶人！”
谢裴之沉默下来。
“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沈明棠神色认真，将谢茯苓的想法悉数告诉他：“四妹愿意为秦王改变，说明心中有他，只是碍于秦王今后三妻四妾，这是她的底线。他们的事情，咱们别插手。”
谢裴之缄默。
“听见没有？大笨猪？”谢裴之黑目紧盯着沈明棠，她忽然头皮发麻，凑过来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夫君是聪明狼，一定听见了。”
谢裴之手臂一伸，将沈明棠扛在肩膀上，大步朝院子迈去。
“你要干什么？”
“狼要食肉。”
沈明棠很无语，她是把自己给坑了！
她还没来得及脚边，门仆匆匆过来禀告道：“大公子、大少夫人，秦大人携带秦夫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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