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莅临寒舍，可真是稀客。”
熟悉而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司空泠只觉得后背一僵，猝不及防。
缓缓转过身来，司空泠早就又带上了一副完美又无懈可击的微微浅笑，就像是来拜访的客人那样给人一种礼貌又疏离的感觉。
“这不是……随便走走，碰巧经过你这住处，就想着说进来躲躲日光，喝口水，歇个片刻，质子不会要将本殿下拒之门外吧？那可太残忍了些。”
楚暮此时正站在门口，两手一左一右的横亘在门上，将整个门堵得死死的，好像没有要把人放进去的意思，带着些抗拒和审视的眼神看着司空泠。
眼神候倏而又往下，落在那根拐杖上。
“听说，太子殿下昨日不慎摔伤了腿，怎的不好生在宫里养着，反倒出来乱走？”
被这眼神看着，司空泠多少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的收了收右腿。
“休息了那么久，着实有些闷，这不见着日光正好，春暖花开的，何不出来走上一遭呢，有时候适当走动走动，对于伤痛也是有利于恢复的，这也是太医说的。”司空泠笑着说道，煞有介事。
要是奚凌尹听到这话，估计就直接想撂挑子走人了，他可没说过这种浑话！
二人就这么在门口坚持了一阵，终于，不知过了几个呼吸片刻，楚暮轻轻一推，那扇门便在他的推力之下大开，那人也微微侧身站到旁边，像是把进来的位置让了出来。
这意思是，让进了？
司空泠心想，这怎么进个门就这么难？难不成还想把自己给关在门外不让进？！这么过分的么？这人也不想想他自己！平常就那么随便的造访司府，甚至是东宫！搞得跟他家后花园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自己第一次来，还差点进不得门了？真是老双标了！
“那就叨扰质子殿下了，走了一会儿，确实有些渴了，还麻烦上个茶吧。”
倒不是司空泠想要趁机使唤楚暮，而是真渴了，况且……
她心想这儿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估计也没什么下人，反正目测屋子里还没有出现，而按着楚暮的性子，要是不主动提，这人是断不可能自觉泡上壶茶的，要是泡了，司空泠觉得肯定得怀疑一下是不是下了毒。
出乎司空泠的意料，她这么一说，看他动作的这个趋势，楚暮好像还真就要去泡茶了，莫名有点惶恐。
“你这儿…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司空泠内心想的是，上次那个易容代替的属下呢？按道理怎么都至少有一个的啊，没记错的话，那人好像叫席九来着，这是哪儿去了？
“呵，太子殿下莫不是在嘲讽些什么？既然看不上我这，那又何必进来？毕竟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自然也是没那个脸邀请太子殿下。”
楚暮的语气淡淡的，但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好像一瞬间她口中那所谓被嘲讽的对象就反了过来。
“我没有，我不是，你想多了。”司空泠坚决的否认，一双眸子无辜又无奈。
她就单纯的问了一下，这人怎么就想那么多？
楚暮淡淡的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冷言冷语相向，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茶叶，看样子是准备泡茶了。
“咳，我真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啊，我真没有嘲讽你的意思，要是我要嘲讽你，我为何要拐弯抹角呢，直接说不好吗？像直接说你过得不好啊，生存条件差啊，这话我又不是说不出口，何必拐弯抹角，所以说…你自己别想多了，不然…”
不然我怕你搞我……
“不然……影响我们的情分就不好了。”司空泠微笑。
难得的，楚暮也没有冷笑或是冷嘲热讽，只是……没有任何回应。
得，又是对牛弹琴，这头蠢牛估计是啥也没听进去，这敌对的心态能不能改改？
“茶好了。”
散发着热气的茶被端上了桌，楚暮可能也是没做过这种“端茶倒水”的事情，端着那茶盘的动作颇有些别扭，最后单手像是置气一般的，半扔半放在了桌上。
颇有些傲娇的感觉，让司空泠莫名觉得有几分可爱。
好在那壶里的茶倒是没撒出来，不过也是闹出好一阵陶瓷的碰撞声。
“多谢。”
让楚暮泡个茶已经很不错了，司空泠没有再得寸进尺让人把茶倒好，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
这杯子，摸起来有些粗糙，成色也是极差的，不过司空泠没有露出丝毫像是嫌弃的表情，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没那么多挑三拣四的功夫。
浅棕色的茶水从茶壶中飘然落下，好像淡淡的有股茶叶的味道，可能是这壶里放了什么滤嘴，没有茶叶跟着茶水流出来，基本上是比较纯净的液体。
刚倒出来的茶水还有些烫，司空泠闲着也是闲着，拿起另一个空杯子又倒了一杯。
这是给楚暮的。
“看在你帮我泡了茶的份上，我给你倒杯茶吧……诶！我先说好，我这不是说怕这茶有毒，所以大家都要喝，纯粹就是礼貌性的回个礼好吧？你不要又想那么多……”
司空泠真是怕了这人的脑回路了，所以还是直白点好，免得又生出什么误会。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司空泠赶紧吹了吹自己手上那杯茶，将方才还滚烫的茶，费力的吹凉些，看着温度差不多了，便打算喝了。
毕竟若是怕有毒的话，肯定会让楚暮先喝，没什么问题的话，自己才会喝。
茶杯递到嘴边，司空泠一饮而尽。
楚暮在旁边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什么事都跟他没任何关系。
然而……
随后片刻，又尽数喷了出来，像是动作太急被呛到了似的，猛烈的咳了起来。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司空泠只觉得肺都要咳出来了，难受的很，眼睛也因为咳，出了些泪来，还微微有些发红。
这双眼睛红红的，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楚暮，嘴唇上还挂着方才润上的茶水，竟让这红唇更显得水嫩了几分。
“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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