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高手过招
三日后，二月十五。
送走了林国公，叶姨娘带着绿柳来到玉珑堂，例行每月两次给秦氏请安。
偌大的正堂内，曾几何时坐满了人，现下却寂寥非常。叶姨娘虽是最晚到的一个，但她进来时也只坐着零星三个不得宠的小妾。
四人见过平礼，寒暄了几句家常，秦氏便由司乐扶着走出来了。
“夫人万福金安。”
行至主位上坐好，又接了丫鬟奉上来的汤婆子，秦氏这才懒懒摆了摆手。
“都起来吧。外边天寒地冻的，你们还记得到我这里请安，也是有心了。”
马姨娘忙道，“夫人可莫要如此说。别府里不分数九三伏，都是要给主母晨昏定醒的。夫人只要求初一十五，已经是极体恤妾们了。”
“是呀。以前人多还热闹些。如今四位小姐一走，府上难免感觉空落落的。”
“等叶姨娘这一胎生下来就好了。有个满地乱跑爱捣蛋的，那时候才鸡飞狗跳呢。叶姨娘能怀上，真是好福气呀。这可是咱们府里多少年都没有的喜事了！”
听见这话，秦氏才似乎刚看到她人一样。“叶姨娘怎的也来了？怕你动了胎气，不是要你安生待在落云阁的么？”
叶姨娘浅浅笑道，“多谢夫人照拂。这一个月闷得久了，今早便想出来活动活动。也顺便跟三位姐姐叙叙话，看大家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这天儿日头短，哪有什么好忙的？也都是闷在屋子里，绣绣花罢了。夫人，您说叶姨娘肚子里这位是不是会挑日子？最辛苦的头仨月赶在冬季。等生完坐月子时，又是凉爽的秋天了。”
闻言，一屋子人都笑了。
这么些年来，林国公的女人本就不算多，争宠好斗的又倒的倒，没的没。剩下的性子大都老实服帖。此刻还真有种其乐融融一家亲的和谐。
秦氏随口应酬了一句。“嗯，母子都是有福气的。那叶姨娘平日没事时，都做点什么解闷？”
被问之人这才笑盈盈的，从进门时脱下来的斗篷里取出一只小雪团子。
“上个月，院子里有小丫头捡了这么个小东西回来。妾一见了她，就喜欢的不得了。连漫漫冬日都不似从前那么难熬了。”
喵呜~喵呜~
小仙贝很是讨喜地喵喵叫着，把一群无宠又无子的女人心都要萌化了。
“呀！这小奶猫可真好看，竟是捡来的？快给我也抱抱。”
马姨娘说着，已经伸出了手。叶姨娘犹豫片刻，没有递给她，而是望向秦氏问，
“夫人，您讨厌猫吗？”
秦氏无所谓地摇摇头。林婉蓉刚出阁，她也正百无聊赖呢。得了默许，叶姨娘这才敢将仙贝传给其他人看。
仙贝乃是西域灵猫，并不抗拒陌生人的触碰。她睁着一双异色无辜的大眼睛，被人打量的同时，也一一打量回去。脸上又好似天生带着笑，直叫姨娘们大呼可爱。
最开始，秦氏还没见得有多喜欢。被她们这么一带动，便也活了心。
“也抱来给我瞧瞧。”
叶姨娘顺从地抱了仙贝过去，看一眼秦氏身后的司乐，笑道，
“夫人别看她现在乖巧，真闹腾起来也是上蹿下跳的。可否麻烦司乐，将夫人周遭的贵重物件都收一收吧？打翻了哪个，可就不好了。”
看着秦氏的眼色，司乐应了，转身去收小茶几上的香炉瓷器等物。
叶姨娘心中忐忑，走近几步，正挡住秦氏的脸......
二人只沉默了一小会。等收好摆设的司乐再回来时，秦氏已经在摸她怀里的猫了。
今日有小仙贝活跃气氛，例行公事的点卯请安都比往常久了一些。小半个时辰后，姨娘们才三两结伴，从玉珑堂中告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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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林国公府里举办了一次小范围的赏梅茶会，地点就设在玉珑堂。与秦氏交好的冯尚书夫人，还有间接沾了姻亲关系的莫夫人等，均在受邀之列。
巧的是，有交情只乃其一，而这些人也都是能够经常出入皇宫的一二品诰命夫人。情分和利益，各笼络一半吧。
昨夜恰逢下雪，今日寒意料峭，但雪压红梅的美景却最是秀丽。从玉珑堂前厅的窗子里望出去，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色。
秦氏对待众夫人的态度与对请安的姨娘们可迥然不同。待人人手边都上好了茶，她微笑着开口了。
“今日这茶是司乐几个特意取了梅花上的雪水沏的。正点题这次的赏梅茶会。”
冯夫人端起茶盏，细细闻了闻。“嗯，的确是清香无比。还是国公夫人懂得生活。
对了，婉蓉和瑾芸那两个孩子近来如何了？都是咱们京城出名的才女，不仅秀外慧中，而且又是多年好友。二殿下可真是有齐人之福呢！”
林家和莫家的家境，伯仲之间。对于一个皇子妃非要分成两半的做法，其实都有些微词。只因如此一来，凡事便都有了计较。
而眼下来看，林家处处占了上风，莫夫人自是心有不甘。她遂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二殿下一早便对婉蓉有意，对她自然要更宠着些。瑾芸虽是圣上看好的人选，但跟二殿下却还有得磨合呢。”
另一名文臣的夫人立即附和。“是啊。年轻气盛时的喜欢，哪有几个能敌得过岁月的？咱们也都是这般走过来的人了。只要她们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好，其它的慢慢来吧。”
一听这话，秦氏不乐意了。
什么叫年轻时的喜欢敌不过岁月？要不是宋奕昕用强的，她家婉蓉可还不稀罕这二皇子妃的位置呢！更不要说和莫瑾芸共享了。
“我也只在回门那日，见过他们小两口一面。这不一晃，又十来天没信了？不过，二殿下贵为皇子，却依然谦恭有礼。想来，他对婉蓉和瑾芸都是极体贴的。”
秦氏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便是宋奕昕回门，到的是他们林家。
这无疑直戳上了莫夫人的痛点。她面子都有点绷不住了，浅抿一口茶水后，才回了句，
“但愿，二殿下不会变吧。”
夫人们不愧都是内院厮杀中的胜利者。高手间过招，寥寥几句便是风雨。
这有来有回的，再说下去，不像是结亲，倒像是结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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