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尽忠和吴惟华的信件送到京城的第二天，各衙门各官员就被全速调动起来办事，再加上李自成提前收买的关系，朝廷从未有过的效率出现了。
仅用了五天，大顺大统领就成了大明旅顺总兵，甚至还给短毛加急刻了一方“征虏先锋将军印”。
东征方案自然同样加急通过。廷议让短毛先带兵开赴旅顺，天津、登州、东江兵马稍后也会配合出击。
金钱的威力恐怖如斯！
不过其他三路出兵的这个“稍后”按常理推断怎么也要一两个月后了。不能指望他们。
司礼监太监王德化和翰林院侍读陈演只用了一天时间就从京城赶来天津报信。到了时天还没完全黑。
为了五千银子俩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要知道多耽误一天就会被扣掉一千跑腿费。
太监不用说了，崇祯心腹，干啥事都少不了他们出面；翰林院侍读虽然品级不高，就跟个知县差不多，但地位尊荣，混的好了五六年进内阁也说不准。
王德化在曹化淳支持下轻松胜出；陈演在同僚王铎的撺掇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次差事揽到自己身上。
还好两人跑得快，五千银子轻松到手。
张尽忠和吴惟华不关心短毛的事，抢先跟新来的俩钦差问起皇帝有没有怪罪他们。毕竟他俩的任务是去怀庆招安短毛，如今却擅自跑来了天津，这要闹腾起来绝对是大罪。
王德化说皇上压根不知道他俩来天津了，斥责自然就谈不上，反倒对他们的功劳大大的夸赞一番。毕竟不废刀兵就解决了短毛贼这个心腹大患，而且把他变成了大明的刀。
之前朝廷没下公文时张、吴就是短毛的背书，不然贺巡抚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招待反贼大统领。现在他俩顺利完成任务，银子到手就没必要待在天津了，去卫辉更安全一些，免得被皇上发觉后找麻烦。
李自成才不管他们去哪，公文到手迫不及待就要启程。至于登州那边，自然有八百里加急塘报传递消息，等李自成到达时禁卫军大概也做好了出征准备。
只是为了等兑齐十二万两银子不得不多耽误了一天。
六月初八，李自成带着警卫队匆匆出海。
天津到旅顺海路不过六百里，但是因为中途没有岛屿，所以这年头怕迷路没人敢直接过去，都是从登州中转。
比如当前由于陆路断绝，高丽往大明朝贡就只能坐船经皮岛、石城岛、长山岛、广鹿岛、旅顺等沿岸地区再南下经过一系列岛屿到登州，再转陆路北上。可不敢直接抄近路往天津登岸。
大概只有王重新的船队例外，天津到旅顺这点距离都不用航海钟，只靠六分仪就能跑过去，天气风向好的话两三天的事。
李自成出发的这天风顺浪小天气好，日落前船队一口气跑出去一百五十里地。大统领的警卫队那帮旱鸭子们晕船现象也不大严重。
李自成刚放松精神，当晚就出事了。
他在睡梦中被颠醒，刚想翻个身继续睡，胡逸带着船老大急慌慌进来报，“要遭了！”
没等短毛穿好衣服出舱了望，乌漆嘛黑的海上电闪雷鸣，大风骤雨接连而至。
尽管据贺巡抚说派出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船，可再好也不过是八丈长短，不到李自成在南京仿造的“耆英号”一半大小。
小身板难扛大风浪。
李自成在船舱里站都站不稳，被颠来甩去，眨眼吐了个一塌糊涂。
难熬的一夜。所有人都被折腾的要死要活。
第二天风浪小了些，但乌云密布。麻烦的是风向还变了。
李自成躺在床板上正迷迷糊糊，船老大来报，清点过后丢了五艘船——载马的三艘，载人的两艘。
“我草！”
原本小脸煞白虚弱不堪的短毛一下跳起来。
皇家禁卫军里的兵员可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大统领的四支警卫队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个都能以一挡百。这一下就损失了半数。
苗归农和田人凤凶多吉少了。李自成气得要吐血。
好不容易看短毛平复了一些，船老大又颤颤巍巍的说，“大大大帅，咱们迷路了……”
……
大统领麾下的皇家禁卫军和骑一师从怀庆出发，披星戴月、风餐露宿，用了十七天时间赶到登州。
这一路把打前站的吴安邦累了个半死，以至于他心里都动摇不想投顺了。在他看来这段路走一个月都算神速了。
而从京师传来的邸报早已提前三天到了登莱巡抚陈应元手中。
邢秀娘带着金陵船队也已提前一日到达。
天地良心，让她带队真不是大统领的主意。那边培养的水师人员里砍了毛文龙的吴开先跟着鬼佬去了南美，所以李自成是钦点误入贼巢的秀才韩志靳和前东江副总兵毛承禄带船队出征。
可是邢秀娘偏要上船。金陵众人都知道她跟短毛有一腿，谁也不好拦又劝不动，就这样了。
张道濬对大顺男女平等的说法不太感冒，看到邢秀娘带队前来更是心里膈应的不行。
就算是海盗几乎都不会让女眷上战船，这成何体统呢？
当然，换个说法就是出海非常危险，条件特别艰苦，男人都遭不住，最初不让女人跟船出海是为了保护她们。可能后来慢慢演变讹传成了某种忌讳。
这边大顺军水陆会师是六月初十，按原定计划，大统领此时应该已经跟钦差谈妥招安，正往天津赶路。而且从朝廷正式任命已经下达来看，大统领已经提前办妥了。
在等短毛到来的空隙，张道濬让禁卫军适应了下海船，大家玩的还挺高兴。
结果左等短毛不来右等还不来，一等等到了六月十五。
众人一商量，这绝对是出事了。但巡抚陈应元那边一切如故，没看出有什么小动作，应该不会是朝廷变卦。
谷可成急的立即就要带队北上，张道濬拦住说不要冲动，好不容易糊弄了个招安，咱不能坏了大统领的事。应该先派人水陆并进打探下情况再说。
禁卫军副营李延说为防万一要捞个筹码，先做好绑了陈巡抚拿下登州的准备。
邢秀娘说大统领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就要带兵北伐。
张道濬心说你算老几啊？其他将领也哼哼唧唧没附和。
邢秀娘气的说我不管你们怎么办，到时候大不了我回南京摇旗，带五六千人从海路北上，天津登岸后直捣黄龙。
张道濬心说你快他娘的别扯淡了，都歪到外太空去了。做为大统领枕边人，你连那位短毛的本事都不清楚？三长两短个屁！
谷可成紧接着就一拍桌子说你们别忘了大统领有天神护体、刀枪不入，就算半路出了什么意外顶多是暂时被困在，所以不要惊慌。
众人吵吵一顿，最后意见达成一致，紧急动用“八百里加急”，就算最远到怀庆打个来回六天时间都足够了。不会等待很久。
所以，稍安勿躁，等有了确切消息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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