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看着眼前这人，愧疚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我不只是想给我哥哥报仇，我还想着，只要殷承乾死了，小姐就不用筹谋谋反了，她的仇也能报了……”
楚析一身黑衣，挺拔的身形消瘦单薄，静静的看着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跟了姐姐那么久，你始终没有学会聪明一点。”
“虽然她最终的目的是除掉殷承乾，可是姐姐的敌人却不止殷承乾一个。”
“就算是你真的成功杀了殷承乾，你以为姐姐会万事大吉吗？现在在宫里，虽然没有自由，可是她在殷承乾的保护下，没有人可以动她分毫。但殷承乾一死，你被杀是必然，紧接着，姐姐也会因为是你的主子，而被皇后，被慧贵妃，甚至其他暗中憎恶她的小角色，以指使你杀害皇上之名，要杀了她，这些，你想过吗？”
小菊脑子嗡的一下，意识到楚析说的完全没错后，她张了张唇，后悔蓄满胸腔。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帮上小姐任何忙。”
“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只是不幸被小姐打断而已，没想到，自己至始至终，才是那个拖后腿的人，小菊满心灰败，只求一死。
楚析轻笑了一下。
“我倒是想让你死，因为你对姐姐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到现在连考虑她的情绪都做不到。”
“可是是姐姐让我来看你的，她说：‘你去看看小菊有没有被狱卒虐待，给他们塞点钱，让他们对小菊好一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菊怔了怔，想到元锦一直以来对她的好，泣不成声。
楚析走到她面前，把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这是我向虞婆婆要的毒药，你可以把它藏在齿缝里。”
“姐姐希望你活着，她希望她能救你出去，但是，如果你觉得你已经受不了这监狱里的苦，你就咬破这枚药丸的皮，咽下毒液，你很快就能解脱。”
小菊咬着毒药，把它藏到自己的齿侧，她看着楚析，定定的说。
“我不会死，我要活着出去见小姐。”
楚析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回到瑶华殿，元锦站在门口，等着楚析回来。
“小菊怎么样？”
楚析轻轻皱眉，清润的少年嗓音显得单纯可信。
“天牢环境不太好，地很超时，还时不时的有鼠蚁之类的，小菊姐姐在里面吃不好睡不好，听不容易的。”
他的回答倒是让元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如果只是环境不好，那倒还是可以忍受的，毕竟她自己也在天牢里呆过，只要没有人刻意为难，日子也还是不算太难过。
“有没有私下欺负她？”
元锦又确认了一遍。
楚析似作思考的说：“里面狱卒挺凶的，对犯人态度很不好，不过，倒是没见对谁动手。”
元锦终于放下心来。
“那便好了，你给狱卒塞钱了吧？塞了钱，他们连态度都会好些。”
这个楚析倒是实话实说。
“放心吧姐姐，我塞了不少钱给他们呢。”
元锦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这时，芳甸从元锦身后出来，拿了一件披风披到元锦身上。
“王妃，夜里风凉，你们进来说话吧？”
小菊被关进天牢后，楚析怕元锦没有贴身可信的人照料，生产时会遇到危险，于是去求殷承乾让人把芳甸也带进宫来。
他见不到殷承乾的面，就在崇明殿外跪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芳甸就被接进了宫。
元锦和楚析在屋内坐下，芳甸熟练的把一碗牛乳倒入花盆中，然后走到她们身边静立着。
她是元锦身边最妥帖的人，进宫第二天，就摸清了所有状况，几乎比小菊在的时候更为细致。
这次元锦之所以不让她陪自己进宫，就是因为芳甸太忠心了。
前世，为了阻止一个太监割掉元锦的舌头，把她做成人彘。芳甸抱着那个太监的腿，被刺了三十几刀，都仍不肯松手。
元锦本不想这一世再将她牵扯进来。
可是没想到，楚析还是把她求进了宫，而芳甸自己，也死活不肯离开。
于是元锦只得由他们去。
“姐姐，慎王传来消息，说是还有五日，便能赶到京城，到那时候，那么大一支队伍，就算是分批伪装成商队，也恐怕会很快被殷承乾发现。”
元锦摸着她的肚子，缓缓决定。
“那就，开始在京城传播消息吧。”
“就说当朝皇帝殷承乾觊觎弟妹，谋害瑞王，将瑞王妃齐元锦以假死之名囚入宫中。”
楚析垂眸，低声问她。
“姐姐，你可能立刻就会被抓起来，那我是不是派遣枭隼营，趁现在殷承乾并不太过关注你，把你偷偷劫出宫外？”
元锦笑了一下，摇头。
“我想过了，如果我走了，那么被连累的，第一个就是周延亭，紧接着是护国公府周家，再然后便是齐府，殷承乾找不到我出气，就会把气撒在他们身上，与其这样，不如我自己承担。”
“芳甸，把我那一篮子手帕拿出来。”
在楚析不解的眼神中，芳甸果真拿出一篮子手帕，楚析捏起一片，发现并无异常。
“姐姐，这是？”
元锦抬起一杯茶水，泼到了其中一片手帕上。
“这是我有段时间闲来无事，叫宫女和我一起绣的，只是，绣完之后，我又把它们收集起来，在上面做了点手脚。”
楚析盯着那被沾湿的手帕，眸色渐渐深了起来。
那手帕因为沾了水，渐渐浮现出一些字迹，上面写着的，正是元锦要他去传播的那些话。
元锦俏皮的对他笑了笑，好像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子。
“怎么样？把这些手帕以宫廷之物的名义卖出去，那些小姐夫人们一旦用这个帕子沾水擦手擦脸，她们就会发现皇帝的惊天丑闻，你说作为深闺无聊的她们，最可能做的是什么呢？”
“一定是四处聚集讨论，对不对？”
楚析仔细看清手帕上的字迹后，眉头皱紧。
“姐姐，你就用自己的字迹去传播？这东西一旦作为证据被发现，那殷承乾怒不可遏之下，一定会杀了你的！”
元锦抬眼看向窗外，嗓音平和。
“是吗？但，我赌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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