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不必了。一点点伤口，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倒是表哥，一会儿若是姐姐怪你，你倒要忍着些。”
“天天忍，日日忍，要忍到何时？”
信炯有些气恼。
“表哥，”燕儿示意两个丫环走开，推心置腹地说道，“我们如今在沐家讨生活，你说话须得当心些。刚才那种话切莫再乱讲，若是传到姐姐或夫人耳朵里，你和姨母如何再呆得下去。”
“可恨我如今尚不可自立，还要考虑母亲的生活，也不能护你周全。”
“表哥有这份心，燕儿已很是满足了。”
信炯抬头看向燕儿，却见她眼波流转，含羞带涩，尤如粉面桃花，花不醉人人自醉。
他不由得看呆了，直到燕儿把手往外抽，才惊觉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指。
两人都红了脸。
“燕儿妹妹，待我自立后，我便托母亲来提亲。娶你可好？”
信炯轻声细语。
未等燕儿说话，院门被一脚踢开。
“好你个信炯，今日把我摔伤，竟然跟着燕儿跑了，看我不告到母亲那儿，让你们立马滚出沐家！”
手上裹着帕子、脸上涂着伤药的玉环冲了进来，朝着信炯大声嚷嚷。
信炯呆住了：“不是你让我用力推，说万一有事于我无关嘛。”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即便说过，你推了便是你的责任，怎会毫无干系？如今我可是破相了！”
玉环气得口不择言，把火头又转向燕儿，“还有你，你在一旁看着不知道护着我吗？这树枝是不是你掰断的？”
燕儿和信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是沐家的正牌小姐，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若敢争辩，只怕玉环真要赶他们走了。
“姐姐，你息怒，是我的疏忽。”
燕儿低下头来认错。
“哼。”
玉环怒火难消，走上来用手指捏住燕儿的胳膊，用劲一拧，痛得燕儿惨呼一声，眼泪汪汪。
“我跟你说，若是我脸上留了疤，我便让我母亲不给你婚配，一辈子侍候我！”
燕儿抿了抿嘴唇，不敢说话。
信炯敢怒不敢言。
“信炯，你拉着脸给谁看呢？是不是在替那丫头抱不平呢？”
“玉环妹妹，你这会儿还痛么？”
信炯转开话题，知道玉环吃软不吃硬，又拉起她的手左右查看，“玉环妹妹一双如笋般的手儿，真是让人心疼。今日都怪我。”
玉环止了声，把手往回抽了抽，信炯装作不知似的，仍是拉着。
“痛着呢。”
玉环扭捏着嘀咕了一句，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去。
信炯跟在她身后：“要不要找郎中来看看？我这会儿去叫？”
“不必了，一点小伤罢了。”
两人说着话走开了。
燕儿在院子当中站了很久。
直到一阵风吹过，她才醒觉似的，冷冷地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屋。
沐夫人听说玉环受伤的事，赶到她的屋中，见到她手和脸上的伤痕大吃一惊：“怎地伤成这样？”
“荡秋千时弄的，信炯正推我玩呢，燕儿那丫头站在边上也不知道让一让，结果秋千便掉下来了。”
“这可千万不能留疤，傻丫头这么不懂事。”
“知道了，母亲。”
沐夫人细细查看地她的伤势，又让人取了最好的金创药再细细地抹上一遍，略略放了点心，转了话题：“你们如今念了三年书了，女儿家该识的字都都识了。往后便不必用先生了吧？”
“母亲，我们才读完了《论语》，正在学《诗经》呢，自然还要读的。”
玉环怎会如此上进，只是有个信炯在一边左右跟着，念书也便没那么无聊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父亲说女儿家也要读些书，才能配得上大户人家，才让你读来着，如今你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你父亲正托媒人替你打听着，必得配得上我们沐大小姐才可以。”
“母亲，玉环还想侍候着父亲母亲呢。”
“傻丫头，女儿家总归要找个如意郎君。你现在如花似玉的年纪正好找，越往后可挑选的青年才俊可就越少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
“是，母亲。女儿随母亲安排。”
玉环并未跟母亲提起信炯，她知道母亲不会同意，若是她提起，往后必然阻拦她与他的来往。
信炯这个人，长相中上，才智中上，性格软软和和好拿捏，自己未必特别想嫁与他，只是若是断了来往也可惜得很。
她依然时时约信炯去燕儿屋里玩耍。
这样若是说起，最多只是燕儿与信炯来往亲密，她这个做姐姐不过凑个热闹罢了。
玉环手和脸上的伤疤用了上好的伤药，慢慢地便愈合如初了。
燕儿并未用药，只是伤口细小，未曾留下明显的伤痕。
若是细细地看，可以看到原本扎了木刺的皮肤有一粒粒细微的白点，也无大碍。
这一日，又是三人同聚燕儿屋里。
她们将丫环们都遣走，只留燕儿的两个丫环在外间。
她们三人在里间说话。
“姐姐，表哥，六婶前日里带了些自家酿的梅子酒，酸酸甜甜，滋味醇厚，好喝得很。要不要拿出来尝尝？”
六婶便是燕儿的亲娘，如今过继给沐家了，她便称呼自己的爹娘为六叔、六婶。
“好啊，今日我娘才说梅子酒要上市了，还想着让我去买些尝尝。我便在燕儿妹妹这里先尝了罢。”信炯兴致勃勃，又转头征询玉环：“玉环妹妹，你看如何？”
“那便尝尝。”
玉环难得地没有反对。
燕儿取出两小坛酒，打开封口，将绛红色的酒液倒入三只碗中。
一股香甜的梅子香味弥散开，屋子里皆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喝到口里，果香混着酒香，果味混着酒味，带着一种奇异的绵绵不绝的诱惑。
玉环没忍住，一坛酒便被她喝了。
另外一坛，一大半都让信炯喝掉了。
“头晕。”
酒虽不烈，后劲十足，玉环只觉头晕欲倒。
有人将她扶到床上，脱掉鞋袜与衣裳。
信炯也有些晕乎，他虽是男子，平素里不怎么喝酒。尤其这梅子酒的后劲一上来，他便有些许的意识不清。
也有人将他扶着躺下，微微睁眼间，身边躺着一个软香满怀的女孩子。
“燕儿。”
信炯转身抱她，她侧过身来搂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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