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福利院
于哲虽然站立没有问题，但是没有拐棍还是比较吃力。
孙主任看着严肃，不过还算是热心，主动帮着于哲搬出了轮椅。
顺着院子大铁门往里看，里面是一块草地，草地边上搭着几个帐蓬，后面是一幢四层高的小楼。
孙主任一马当先，拍响了铁门。
很快就有一名女子跑了过来。
这女子一直低着脑袋，稍稍抬起着头来，只见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看了一眼门外是孙主任，便打开了铁门，接着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不过不等孙主任带着于哲两人进入，一个宏亮的嗓门传来声音：“姓孙的，没完是吧。”
噔噔噔，是下楼的声音，只见一个胖女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一边道：“燕子，把门关上，不许这姓孙的狗东西进来。”
“哎哟，刘婶，我这是哪又招到你了，连门都不让进了。”孙主任立马一脸无辜样。
“你自己说，这些日子以来，你带了多少人来？对，我们是福利院，但是你光带人来，也不带其他的，我们这里老的老，小的小，怎么活？”刘婶伸出手指头，指着孙主任的鼻子大声骂道。
“刘婶，你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把那些孩子留在我那里，一天就靠那么点粗粮怎么活？我忍心，你忍心吗？”孙主任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干瘪的烟盒，从中取出一根递给了刘婶。
看到香烟，刘婶鼻头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胖手颤了颤，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接着又道：“走，出去抽，给孩子看到不好。”
“确实确实，像我们是戒不了，现在可不比从前来了。”孙主任主动给刘婶点烟。
刘婶看到外面低着头的小男孩，拍掉了孙主任的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道：“燕子，你先带着孩子进去，我抽根烟。”
不等叫作燕子的女子回声，刘婶又提高了嗓门：“我说姓孙的，你塞孩子过来，我就不说了，怎么还带个病号来，你真当我这什么人都收是吧。”
燕子拉着小男孩进了大门，剩下于哲独自尴尬。
“刘婶，别急，先点上，我慢慢给你说。”孙主任丝毫不在意胖女人刘婶的发难，还是伸手给她点烟。点完烟，孙主任将烟盒放在鼻间猛吸了一口，犹豫了一下，没舍得抽，又塞回了口袋里。
就在这里，嗒的一声，一个火苗燃了起来。
不是别人，正是于哲，歇了好一会没抽了，看到眼前有人抽烟，于哲哪还能忍，顺手就点了一根。
刘婶正贪婪的吸了一口，脸上满是满足，接着看到眼前的病号点了一根烟，满足的大脸瞬间变成了满是疑问。
孙主任也是一愣，他一堂堂接收处大主任，平日里香烟也多是闻闻，实在憋不住才会抽个两口，半根的。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可怜的伤员，却是毫不在意的点了一根。
这感觉，嗯，就很玄，很妙。
看到眼前的局面越发的尴尬，于哲也不好吃独食，向着孙主任递上烟盒，询问道：“来根？”
孙主任这时也有些尴尬，看到烟盒里还剩十七八根烟，鼻尖也忍不动耸动了几下，嘴里道：“嘿，海子啊（瀚海牌本地香烟，牌子），好烟。”
“那我就不客气了。”孙主任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根。
这头，刘婶的一张大脸，从刚才的满足，再到疑惑，现在又变成了不是滋味。毕竟此刻两人抽的是海子，而她抽的是则是十块一包的劣烟。
于哲也不在意，嘴里道：“刘婶，您也续一根?”
“抽了几十年了，瘾重。”刘婶伸出手来，也拿了一根。
“小孙啊，这到底什么情况啊。”刘婶拿人手短，主动问了起来。
“哎，怎么说呢。刚来的时候，都快没了人样了，医院也不收。我看他实在可怜就让他和他媳妇留在我那先呆几天。没有想到，他啊，也是命硬，生生硬抗了三天，醒了。”孙主任道。
“他媳妇呢？”刘婶顺口问道。
孙主任想给眼色都没来得及，接着只能叹了口气，看向于哲：“刘婶子是个热心肠，我说出来你也不用放在心里。”
于哲一愣，这尼玛又是什么情况？
“要我说，你媳妇也算有良心了。三天，整整三天，没日没夜的照顾你，硬是从阎王手底下把你抢了回来。现在走了呢，你也别怪她，这世道，一个女人光是活着就不容易了，再拖着一个伤号，难啊。”孙主任叹了口气。
于哲傻眼了，怎么我他吗睡了一觉，出门溜了个湾，自家媳妇就跑了，等等，老子哪来的媳妇？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刘婶，我想啊这世道虽难，但是这人好不容易从阎王手底下捡回来一条命，阎王都不收，咱们也不能生生逼死他啊。再说，几天时间就恢复得能走，走动，你看还能抽烟，说明这小伙子体格好。在你这养一段时间，到时候给算是一个劳力。你说呢？”孙主任又道。
“哎，和我一样也都是苦命人。当年我男人说是来瀚海打工，打着打着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哎。行吧，先就在这住下吧。”刘婶无力地挥了挥手，似是在和命运做着抗争。
“小孙，可怜归可怜，人情归人情，但是我们这边这么多的孩子，粮食一定要给我把牢了，饿死我不要紧，饿死娃，那就是造孽。”刘婶将最后一口烟嘬到了底，最后依依不舍的扔到地上，踩灭了，又将烟头扔到了下水道中，然后看到手中的海子，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塞到了口袋里。
“婶子，我姓孙的再王八蛋，也不能忘本，当年要不你和老院长，我早就饿死了。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孙主任说着，来到了车边，然后从座驾位下摸出了一个大袋子，里面装了一些压缩饼干。
接着又摸出了两个铁皮罐子。
“婶子，这两个肉罐头，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拿去吧，别老想着孩子，老院长不在了，回头你要是再病倒了，谁还能管这一大摊子。”孙主任说道。
“行了，话多，我心里清楚的很，滚吧。我跟你说啊，别老往这里带人了，真塞不下了。”刘婶抱着东西又道。
“知道知道，福利院里什么情况我也有着数呢。”孙主任嘿嘿一笑，“那我走了啊，过段时间再来看您。”
刘婶一转头，看到于哲，嘴里又是一声叹息，似是勾起了往事，道：“能自个进来吧。”
“能。”于哲双手转动椅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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