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随处可见都是平安夜的气息，梁彦从接完了梁世勇的电话后，心情就一直低沉到低点。
他今天莫名不喜欢这种喜庆的氛围。
走进小区后才感觉到那欢天喜地的圣诞曲终于能听不到。
物业在小区的景观树上挂着彩灯，梁彦站在树下没再往前走，心里一直感到烦躁，有种很想把这些全都扯掉的冲动。
他在树下摸索了半天，今天去见李凝禾，所以没有带烟。
叹了口气走上楼梯，刚进楼道就闻到一股烟雾缭绕的味道。
梁世勇蹲在门口，隔着几秒跺跺脚，让声控灯保持亮堂。
脚边已经堆积了十几个烟头，梁世勇正蹲在角落里看抖音小视频。
梁彦猜楼下那拳击教练今天肯定不在家，不然怎么可能忍住不出手揍他。
右脚绑着白色石膏，脸上和身上都有轻微擦伤，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净，就是褶皱严重，扣子都掉了几颗。仔细看还能看到衣领处有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
不知道梁世勇离家的这段日子去哪儿鬼混了，欠的钱都还清了吗？
怎么没被人打死？
梁彦发现自己冒出这个可怕的想法，转过视线又压了下去。
看到梁彦回来，梁世勇朝他冷哼一声，盯着他手里的新钥匙看。
阴阳怪气说了一句：“哟，还会换锁啊，这房子是你的吗就换锁，还是想等你老子死在外面你好继承我的房子？”
梁彦没有理会他，直接抽出钥匙开锁。
推门而进之前，对梁世勇说：\u0027你说对了后半句，也说错了一部分。”
“？”
“这房子不是你的，不过我确实希望你死在外面。”梁彦说完，也不管梁世勇是不是在自己身后，直接进门开灯。
“操！”梁世勇跟在后面骂骂咧咧走了进去。
他不在家的半个月，家里被收拾得井然有序。
梁世勇也没换鞋，直接踩着那双脏兮兮的皮鞋走到餐桌前找吃的。
“有什么吃的吗？连吃了三天面包快噎死了。”梁世勇把绑着石膏的腿翘在另一把椅子上，“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
梁彦看着眼前这人胡子邋遢眼底乌青的样子，不知道这半个月梁世勇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追债的。
倒是近段时间那些没再来找自己，不知道是他已经还完了还是找人解决了。
梁彦从储物柜拿出一包泡面，开水下锅，煮好后端到梁世勇面前。
没想到梁彦这次真的会给他煮，梁世勇上半身往前凑过来看了一眼，哆哆嗦嗦不敢吃。
“没下毒。”梁彦也拉开对面的椅子坐过来，眼神瞥了一眼梁世勇受伤的腿，问道，“你脚怎么样？你就这么拖着残脚走过来的？”
到底是自己儿子，就算互相打了这么多年，也是跟自己血浓于水。
梁世勇看了眼梁彦的脸色，开始哎呦哎呦捂住受伤的地方卖惨。
“不太好了，之前那几个放高利贷的堵住，想要问我要你学校电话。我一想这哪儿行啊，这不是害你吗？宁可我自己受着也不能害我儿子对不对？”
梁世勇语气谄媚，朝梁彦的方向看过去。
见他没反应，一直低头玩手机，偷偷翻了个白眼，三两口就把泡面吃完，打了个饱嗝。
“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直到我外婆的灵堂在哪儿。她们回国了？还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内？”梁彦终于开口问梁世勇。
“是你妈联系我的。”梁世勇叹了口气，“想你小时候，我们家也算是有过短暂的完整时光。你你外婆这小老太太，一年也见不到她笑几回，每次看到我都一脸不爽的样子。”
他说到一半注意到对面梁彦瞪过来的眼神，才放低了声音结束这个话题。
家里餐厅的灯泡坏了，灯芯照出来的光线昏暗无比，还时不时跳光。
梁世勇把碗往前一推，瘫坐在椅子上开始剔牙。
梁彦默不作声帮他把碗洗了，听到后面慵懒的声音传过来：“有水果吗？你这面太咸了，我想吃点甜的。”
五分钟后，梁彦又带着一筐橘子放在梁世勇前面。
到底是自己亲儿子，带他回忆回忆亲情，就能心软。
“你是不是知道地点？”梁彦再次提问。
梁世勇剥了个橘子到嘴里，搓手说道：“你妈把地址告诉我了，她们还在国外，但是你外婆死之前还一直念着你，想要你去送她最后一程。今天你是收到了一笔钱吧？”
绕了半天，梁世勇终于切入了正题。
梁彦眉眼一动，朝着梁世勇看过去。
“你妈跟我说的。”梁世勇两手一摊，“她还说这个钱是用来给你去办手续到你外婆那里去，我想着毕竟你外婆好歹也当过我一段时间长辈。这样吧，你把钱转给我，我就辛苦一点去帮你办出国的签证和手续。”
梁彦一直低着头，梁世勇看不清他此刻脸上是否有悲伤的情绪。
“爸......”沉默过后好几分钟，梁彦才闷闷叫了一声。
梁世勇心中大喜，果然用亲情绑架这招见效。
他今天从梁彦他妈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有了这个主意。
把二十万骗到手，正好解决了他的债务危机。反正他儿子的钱，也就是他的钱。
“哎，爸爸在这儿，爸爸知道你心里难过......嗷！”梁世勇发出一声痛苦哀嚎。
坐在对面的梁彦突然暴走，把桌子抬起来往前用力推，梁世勇躲闪不及，被夹在桌沿和墙面之间痛苦不堪，差点把刚刚吃的面都吐出来。
梁世勇想要抽身，根本推不动，站在对面扛着桌子的梁彦，正双目赤红，露出因为愤怒而狰狞的表情。
“爸爸？”梁彦冷哼一声，“你也配得上这声称呼？”
他手上力道收紧，居高临下看着梁世勇脸色泛青，鄙夷之色溢于言表，像是在看一只恶心的蝼蚁。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我收到一笔钱，但是这笔钱后面还有个备注，是我外婆生前买的保险，等她去世钱就会自动打到我的账户上，让我用作学费和生活费。”
“是你妈告诉我的！”梁世勇快要窒息之前憋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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