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道为何如此急于表达立场？”刘健对韩文的想法很是好奇。
谢迁和李东阳也想知道韩文为什么显得如此“轻浮”。
按理说，韩文身为外臣，对于这种皇家内部的权力斗争，不需要急于表态才对。
道理很简单的，韩文现在表态支持新皇，并没有什么好处，但要是被太后和王岳得知他的态度，就会在第一时间把韩文列为敌人。
在官场上，不要轻易站队啊！
“三位阁老，下官以为之前吾等对陛下的看法，有些不切实际。”韩文斟酌了一下言辞，认真说道。
“哦，此话怎讲？”刘健越发好奇了。
“莫非贯道觐见陛下时，发现了什么特别之处？”李东阳试探问道。
韩文点头，“李公果然聪慧！下官方才面圣时，发现陛下性格沉稳、不骄不躁、城府颇深、态度超然，仿佛对任何事都应对有余，绝对不是传闻中的骄横少年……”
“什么？我没听错吧？”刘健脸色微变，“韩贯道，你确定自己评价的是当今陛下？”
谢迁和李东阳脸色也十分古怪。
先帝弘治在位时，三位阁老可没少跟当时还是太子的朱厚照见面，在他们的记忆里，朱厚照顽劣无比，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怎么可能会像韩文评价的那样？
要么是韩文认错人了，要么是见鬼了！
“三位阁老若是不相信下官的判断，可以亲自面圣查证……”韩文面露苦笑，“下官之前也以为陛下是个荒唐少年，可刚才的面圣，实在出乎下官的意料……陛下，有明君之相！”
说到这里，刘健三人也就明白了韩文之前为什么要表态反对太后了。
既然陛下有明君之相，那肯定要支持正统啊！
虽说内阁想要把皇权压制在一定范围内，并不代表刘健三人对皇家不忠诚。
几个阁老对于皇帝，就相当于高级经理对董事长的态度，一方面保持忠诚，另一方面不断想办法增加自己手里的权力，但他们都没想过要取而代之。
这是不现实的。
“倘若事实如此，那么换掉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事恐怕是迫在眉睫了！”刘健身为内阁首辅，行事十分果决。
“首揆大人，不止司礼监掌印太监要换掉，太后那边恐怕也得……”谢迁看着刘健，意味深长地说道。
“太后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置喙的，那是皇家内部的事……”刘健摇了摇头。
谢迁的意思是要想办法收掉太后的权柄，但刘健却觉得这事僭越了。
不管怎么说，处理太后的只能是皇帝。
谢迁点了点头，“首揆大人言之有理。”
“不知道李公对此有何看法？”刘健问李东阳的意见。
李东阳轻抚长须，反问，“不知道首揆大人心中是否有下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人选？”
“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杜甫，忠良可信，我们也熟识，他大概适合掌印司礼监吧？”刘健试探问道。
李东阳摇摇头，“杜甫再忠良可信，终究是弘治朝的老人，能坐稳御马监掌印位置，已经很不错了。司礼监是内廷第一监，陛下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
李东阳是在提醒刘健，哪怕司礼监掌印太监要换，也不一定能合你的心意。
刘健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没有丝毫迟疑，指了指那封懿旨冷笑道，“不管陛下要用谁掌管司礼监，起码名正言顺。诸公难道还想收到这样的懿旨？然后照旨意行事？”
谢迁、李东阳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后宫不得干政是大明朝祖训，这懿旨怎么可以来到外廷呢？
这乱象得改改了，不然日后成何体统？
想通这点，谢迁和李东阳都同意了刘健的提议。
三人联袂入宫，求见天子。
……
乾清宫。
朱厚昭听说三位内阁大学士同时求见，不禁有点意外。
“难道国库真穷到这种地步了，韩文那200万两白银的账单，竟然同时惊动三位阁老？”
朱厚昭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见见刘健三人，听听他们的来意。
刘健、谢迁、李东阳被太监传入御书房，向朱厚昭行了跪礼。
朱厚昭没有为难三个老头，说了句免礼平身后，还让太监赐了三个座位，让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坐下。
先帝弘治在世的时候，召见刘健、谢迁、李东阳也都像这样赐了座位，朱厚昭只有依葫芦画瓢，对三位阁老表示尊重之意了。
“几位阁老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见教？”朱厚昭端坐在龙椅之上，四平八稳地问道。
刘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想，陛下现在的表现，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难道陛下突然觉醒了？
若是如此，那是大明社稷之福啊！
谢迁、李东阳的想法，也是差不多。
都觉得大明有救了。
刘健拱着手，恭敬开口，“陛下，臣等此番前来，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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