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自荐不算是被严格禁止的，但要舞到明面上来，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百分之九十逃不开离职的结局。
自荐剧本相当于什么？相当于你直接越过了你的顶头上司，去和别的部门谈合作！
这不是纯纯的蔑视领导？
梁泉俊越细想下去，越觉得难以控制自己内心的恐慌，他死死地盯着白薇思，似乎这样就能让她把话收回去一样。
白薇思歪了歪脑袋，语气轻而慢，“怎么了？有什么不能的？你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可、可是！”他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脑子却像缠成一团的毛线，思绪混乱不清，连一句语句通顺、逻辑无误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脸颊如熟透的西红柿般爆红，拳头攥得紧紧的，不敢动作。
“哟，这不是白导嘛？”杜莺姗姗来迟，脸上挂着殷切热情的笑容，和她套近乎：“今天白导大驾光临，可是令我们编剧部蓬荜生辉，不知道白导前来，所为何事啊？”
白薇思偏头看她，没什么表情，“杜部长，我来把剧本送过来，顺便教训一下不懂事不上进的人。”
“剧本？”杜莺有些疑惑。
梁泉俊拼了命地给白薇思使眼色，希望她能够手下留情，放过自己一马。
他的职业生涯还很长，他不希望就此被点上一个污点，甚至是，被断送在这里。
他也还有自己想追求的梦想。
“是啊，剧本。”白薇思勾着唇角笑得招摇，咬字清晰地陈述：“这位梁某某，前阵子塞给我助理一个剧本，说希望我多加指点。”
她摇摇头，“可惜啊，剧本写得太烂，实在是恶心到我了，以至于我不得不亲自过来，教育教育他。谁知道一过来就听见他在嚼人舌根子，难怪写不出好剧本。”
梁泉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从何反驳。
爬到部长的位子，杜莺也算是人精，她仔细打量着白薇思和梁泉俊，眉头微蹙着，半晌没说话。
“杜部长，应当不会徇私吧？”白薇思看向她。
“自然，我明白这个理儿的。”杜莺点点头，严厉的目光射向梁泉俊，“你之后就去办离职手续吧。”
白薇思的目光又在办公室里兜了个圈，不经意地从安月澄身上掠过，含了两分笑意，“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径直离去。
杜莺冷冷地盯着梁泉俊，“你过来办公室，我有话和你说。”
有了这事儿横插一档子，她也就把安月澄忘在了脑后。
坐在角落里的安月澄神色复杂，指尖不经意地捻着，缓慢吐出一口浊气，她哪里听不出来白薇思是在刻意刁难那个人呢。
无冤无仇，那就只能是她听见梁泉俊对自己的诋毁了。
人情可算是欠上了。
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感觉，意外，或是有被打动。
她们确实未来不会是敌人了，甚至有可能是朋友。
安月澄摸出手机，敲字发送：「谢谢你，白薇思。」
一日相安无事，直至临近下班时间，杜莺才想起来有个还没处理掉的祸害。
她径直推门出来，果真看到安月澄坐着专心致志地处理文件。
“安月澄，你过来。”她嗓音冷冽。
安月澄摆弄了下手机，才起身，紧跟上杜莺的步子，走进办公室里。
杜莺在沙发上坐下，身子向后靠，上位者的姿态，“叫你来的原因，你心里应该也清楚，意图勾搭其他部门经理上位，这一条足够你被开除。”
安月澄不动如山，站在她的两米之外，双目清湛，“但我没有做。”
“舆论可不会管你做没做，你已经在岗实习半个月了吧，如果这个时候被开除，之后不一定赶得上实习验证吧？”杜莺笑笑，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嘲笑。
“那不是杜部长需要担心的事情。”她抬手将碎发撩至耳后，神色平淡，坦然自若的模样。
如果肆意中伤能够打倒她，她也不会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了。
安月澄从不担心，也从不害怕这些。
杜莺放缓语气，为她着想般：“如果你愿意请陶经理吃饭赔罪，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人会开除你。”
“吃饭？”安月澄一字一顿，咬字很重。
“对，自然是吃饭，到时我也会陪同你一起去，你不必怕，陶经理很好说话的。”杜莺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宽容心，有几分好领导的意思在里头。
假死了。
挖的坑就明晃晃摆在安月澄面前，还在做伪装，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无法识别出来。
安月澄眉眼间显现出些许倦怠，语调懒懒的，“抱歉，杜部长，恕我无法做到。”
“那你可以去人力资源部办理离职了。”杜莺合上眼，不再说话。
她抿紧唇角，离职是不可能办的。
眼下又有一份录音勉强做辅证，只要再等等便可以了。
安月澄没再说什么，出门的时候，正打算下班的吃瓜同事又齐刷刷对她行以注目礼。
很快收拾好东西，她坐地铁回帝大。齐灿和她约好在帝大门口见面，一同回苏禾镇去。
在路旁找见熟悉的车牌，安月澄拉开副驾驶车门，安稳落座，招呼齐灿：“下午好，我们出发吧。”
少年身躯前倾，手臂搭在方向盘上，骨骼细长的手指微曲，在方向盘最上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
安月澄心情不算好，他看得明明白白。
语调很平，没什么波澜，甚至有往下坠的趋势。
像心里藏着事，还是那种很压抑的事情。
“姐姐这话像是把我当成御用司机了啊。”他尾音拖长，意味深长地侧眸看着安月澄。
安月澄晃了一下神，很快收敛起眉眼间的倦怠，“没有，只是今天实习工作稍微有点多，就有些困。”
情绪积攒久了，对身体和心理也有不小的负担。
她不会被打败，但也会感到疲惫。
“姐姐难得有招架不来的时候，不如随便说说，就当是倒倒垃圾。”齐灿缓缓踩下油门，并入主路。
闻言，她精神了些，坚决反驳：“那不行，你又不是我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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