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郎站在卧室门口，揉着没睡醒的双眼，迷迷瞪瞪地看着正欲出去的秦氏，声音是刚醒来时的沙哑，奶唧唧的。
“娘，你要去哪儿？”
秦氏过来揉了把萧大郎的脑袋：“给你阿离姐和陈哥哥家送点桃子去。”
萧大郎顿时眼睛一亮，“我也要去！”
秦氏本来是想让萧大郎留在家里照顾萧铁柱的，转念一想，送个桃子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一会儿就回来了，便作罢了。
萧大郎用了不到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就洗漱完毕。
开开心心地接过秦氏手里的另一个篮子。
娘儿俩迈着一致的步伐向暮离家前进。
暮离正在灶间做早饭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秦氏愉悦的声音。
“暮大哥，忙着哪。”
暮老头放下手里的活，笑呵呵地起身，“大郎娘来了。”
“暮伯伯，我跟我娘给你们送桃子来啦。”
萧大郎献宝似的把桃子放到暮老头跟前。
足有十多个。
这桃儿个儿大殷红，一看就是好桃。
林氏从灶间走出来。
水果在大周朝是个稀罕物，寻常百姓人家除了那些家里种了点果树的人能吃上点水果，其他人一年到头来基本上也吃不着。
桃子虽好吃，但价格也贵，萧铁柱的腿伤还得几个月才能好，他们一家现在正有难处，林氏哪里会要他们家的东西啊。
她柔声拒绝：“留着你们自己吃好了，还送给我们干啥？”
“快，都拿回去吧。”
秦氏笑道：“阿离娘，这桃儿不要钱。”
林氏惊讶：“不要钱？”
“不要钱。”秦氏重复了一遍，乐呵呵道：“这是我家屋后头那棵歪脖子桃树结的，铁柱以前经常给它施肥，就想它多结几个桃儿，可这树不争气，结不了几个桃子，全是歪瓜裂枣的，还酸不拉几，没一点桃味儿，反倒今年没怎么问它，倒结了满树的桃子。”
“我瞅着有不少桃子熟了，就想着摘下来给你们送过来几个尝尝。”
听说不是花钱买的，林氏就喜滋滋地收下了。
暮老头去门后头拿过一副拐递给秦氏：“这是我给铁柱做的拐杖，你带回去让铁柱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再拿过来，我接着改。”
经过几天的卧床休养，萧铁柱已经能适当地下床走一会了，秦氏琢磨着等过几天她就给铁柱弄副拐杖让他自个儿撑着走，这样他也方便，自己也省事，去茅厕方便也不用再让大郎专门跑地里喊自己了。
没想到她这边刚有念头，暮大哥就替她做好了。
秦氏感动的差点就要落泪，接过拐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报答暮大哥一家的恩情，收拾好心情，她指着肘间的篮子笑着道：“这一篮子我去给张氏送过去。”
张氏一个寡妇，在平安村无依无靠的，虽然有些银子吧，可终归没了男人，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可是在铁柱受伤的时候她竟然还对她慷慨相助，给了她不少银子。
这份恩情，秦氏记在了心里。
那笔银子，秦氏一个也没花，待会儿一并给张氏送去。
暮离去灶间给秦氏拿了几张葱油饼，一闻到葱油饼的香味，萧大郎就口水直流，蹦着跳着去拽秦氏的胳膊。
“娘，给我尝一口。”
秦氏也馋得吞了下口水，但她是大人，还能忍得住。
萧大郎刚咬一口，就哇塞出声。
“阿离姐，这也太好吃了吧。”
“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我可太羡慕阿玄了，能天天吃上阿离姐做的饭。”
秦氏又咽了一口口水。
她知道儿子的说法并不夸张。
暮离的厨艺在十里八乡都是数一数二的，甚至都可以和一品轩的厨子比较一番哩。
要是厨艺不够好，阿离根本就做不出来如此美味的肉冻来。
那肉冻她吃了一次，能念一辈子哩。
想到这儿，秦氏又咽了口口水。
萧大郎仰头看着秦氏，又看向暮离，小大人似的口吻道：“娘，你改日和阿离姐学学怎么做饭吧？”
“别老是停留在能吃的地步啊，你要有上进心，要提升自己的厨艺。”
秦氏点他脑瓜子：“得了吧，这辈子都别想了。”
“你阿离姐的厨艺，可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萧大郎嘀咕道：“你直接说自己笨，学不会不就行了。”
秦氏佯装要去打他，萧大郎泥鳅似的抱住了暮离的大腿，咬一口葱油饼，东张西望：“阿玄呢？”
暮离笑道：“还在屋里睡懒觉呢。”
这边话音刚落，萧大郎就眼尖儿地瞥见小暮玄正站在门口揉着没睡醒的眼睛呢。
秦氏喊他一块去张氏家，萧大郎边跟着秦氏出去，边开心地对小暮玄道：“阿玄，你待会儿记得带上你的桃木弓还有长枪来我家找我玩，我弄了好多树枝，你来我家咱俩一块做箭矢啊。”
小暮玄掩嘴打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道了声“嗯”。
吃罢饭，帮忙收拾好碗筷，小暮玄溜进屋里，拿上自己的桃木弓和红缨长枪就要出去。
“等等！”暮老头喊住他，“今儿跟我下地掰玉米棒子去。”
小暮玄：“可我答应大郎要去他家玩了。”
暮老头不以为然：“改日再玩，不耽误这一小会儿，你跟大郎说清楚，他不会怪你的。”
暮离看一眼闷闷不乐的小暮玄，对暮老头道：“爹，你就让他去吧，你不是也担心铁柱叔的身子吗？大郎自己在家照顾铁柱叔估计也够呛，阿玄过去多少也能帮上一点忙。”
“而且，阿玄那么矮，还没玉米苗高呢，他去了也帮不上忙。”
林氏放下碗，看看小暮玄，又看向暮离：“你哥去书院读书去了，家里能干活的就少了一个，阿玄虽然掰不了玉米棒子，但他能帮你们运出去啊。”
“还是让他去吧。”
暮离笑道：“我请的有帮手。”
“帮手？”
暮老头和林氏异口同声道。
小暮玄也好奇地看向暮离。
“就高富贵和莫三，我打算雇佣他俩过来给咱干活，工钱一天六十文，待会儿我去张婶娘家找他俩商量商量，要是觉得工钱少了，我再往上添点。”
暮老头略一思索，高富贵和莫三都是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干活肯定比小暮玄厉害。
而且工钱一天六十文，不算少了，码头工人累死累活一天才只能赚到一百文。
这么一想，他便同意了闺女的决定。
“成，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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