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强行压住胸腔中翻腾的怒火，上前行了个礼：“云梦江晚吟。”
黄莺托腮道：“排教黄莺。”
江澄开门见山：“你们能给我什么？又想要什么？”
黄莺一改方才轻浮之相，目露精光，朗声道：“江宗主是爽快人，我就不啰嗦了，我来这里，一是表明我们排教和五仙教正式切割，二是来求合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又拿出一个细竹筒出来：“这是排教总排头于化龙的亲笔信，送江宗主呈阅。”
江澄接过那个细竹筒，竹筒盖子用白蜡封着，他扭开盖子，从里头抽出一叠黄色的绢布来抖开，正是一封长信。
长信用行书写就，笔画流畅，行云流水，转折处笔走龙蛇，常言道，字如其人，观其字便知于化龙其人并非庸才。
江澄又思及，于化龙一直隐藏在幕后，把他们当棋子摆布，一步步地引着他们去对付五仙教，仿若当年的聂怀桑一般，实在不能全信。
金凌凑过去，仔细看信上的内容：于化龙大约细数了五仙教的十几条罪状，又委婉表达了求合作的意向，言辞间很是恳切，邀请玄门仙首去排教详谈。
江澄迅速看完，不动声色：“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有合作的诚意？”
黄莺道：“情报，这还不够么？”
江澄道：“你们太狡猾了，之前把我们当成猴子耍，要我相信你们很难。”
黄莺从容笑道：“江宗主爱信便信，不信便不信呗。我们又不是非要求着你合作不可，你自己去对付五仙教，无非就是多费点力气罢了，反正你们能飞，沐澜害不到你们，有本事就一直飞，别落地。”
江澄冷笑：“谁说你们没求着我们？你挖空了心思往金光瑶那里钻，不就是想靠他往蓝涣耳朵里吹枕边风？你们要是真无所谓，那好，我缓两年，养精蓄锐，等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动手。”
黄莺笑道：“江宗主，你也太开不得玩笑了，我们往姑苏蓝氏那里使劲儿，不也在帮助你么？蓝宗主整日窝在那个什么云里雾里不知道，我们不使点力气把他逼出来，他还未必肯和你一块儿对付五仙教呢。”
金凌道：“是你们行事太不光明磊落，总是在背后算计人，要我们如何完全相信你们？”
黄莺道：“虽行非常道，但行正义事。我们那不叫算计，那叫做好事不留名。要说算计，谁比得上你们这些凤凰喜欢互啄？掌舵的走马灯一般的换，现在还是一盘散沙，互相使绊子，心不齐，再能打也没用。”
她牙尖嘴利，说得金凌面红耳赤。
江澄道：“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快，要我信任你，你先交代，和金光瑶什么关系？金光瑶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纠葛？”
黄莺站累了，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往金漆八宝果盘里抓了一把松子，边吃边道：“嘿嘿，告诉你也无妨，我是瑶妹的老相好。”
金凌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阴着脸道：“不可能，小叔不可能看上你的！”
金光瑶的品味，还是靠谱的，蓝涣就是证据。
江澄的俊脸又抽搐了一下，显然也是被“瑶妹”两个字给吓到了，随即冷厉道：“我管你相不相好的，金光瑶以前是干甚么的，你们找他有什么阴谋，老实交代。”
黄莺神态得意洋洋：“怎么不可能？瑶妹以前可是正正常常的男孩子。”
江澄不耐烦地说：“不要掰扯这些没用的，你快说，金光瑶以前跟你们什么关系？”
凉风吹过，带起黄莺耳边的发丝，她拨了拨青丝，享受着黄昏微风的吹拂，闲闲地道：“你们想听听瑶妹的故事么？我这些年也走过不少地方，听过很多茶楼酒肆里拿他编排，什么做兔子呀什么和哪个花娘好呀，连添油加醋都说不上，都是胡编乱造。。”
江澄默然一阵，道：“你说吧。”
黄莺叹息了一声，缓缓道来：
“说起来，瑶妹确实算个传奇人物了，他本名叫孟瑶，出身你们都晓得，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花娘怀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生下来的儿子，虽然长得俊俏，但确实并没做过兔子，他打小儿一直在勾栏里做小厮，做些端茶倒水，迎来送往的事情。”
“长到十二岁以后，他娘亲过气了，门前冷落，母子两个坐吃山空，读书又不一定能出人头地，于是孟瑶除了在青楼打杂以外，还跟云梦城西龙王庙里头一个老庙祝学点手艺。”
“那个老庙祝姓白，叫白寿华，绰号叫浪里白蛟，是我义父于化龙的师弟，早年他们一起在梅山学法术，白师叔后来何人斗法被废了一双招子，所以便退出了江湖，在云梦当庙祝为生、算起来，老龙头应该是瑶妹的师伯。”
黄莺收起了放浪形骸，口气很平缓，带这样一丝丝微不可察的伤感，金凌被黄莺的叙述慢慢拉进了故事里，好像在听讲书一般。
江澄却不像金凌这么容易情绪牵动，问黄莺：“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袁福生的人？他说他认识金光瑶。”
“袁福生是瑶妹的师哥。”黄莺凝目望向远方层叠林涛，似乎有些怀念，“白师叔心好，收了好几个苦命的孩子教给他们本事，袁福生和瑶妹当年一同在白师叔门下学本事。那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已在五仙教讨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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