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把排教的情况和几人说了一说，金凌立即就发现不对，他用手指点点乾卦，又点点震卦，说道：“按照道理来说，黄嗣龙才是老龙头的继承人，为何他的地位却处在张先生和黄姑姑之下呢？这样不是很容易造成二虎相争的局面么？如果我是黄嗣龙，却被张先生压着一头，我心里头一定很不服气。”
金光瑶拍拍金凌的肩膀，笑道：“金凌，你真的长大了，能意识其中机巧，十分之好。”
魏婴又仔细看看金光瑶绘的图像，说道：“金凌，排教毕竟不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世家，他们可能有些规矩，比如父子兄弟不能同时担任正副手。”
金光瑶颔首道：“魏兄高见，的确是这样，按照他们的教规，大凡入教皆如兄弟姊妹，互帮互助，因此他们很忌讳一个家族操控整个排教，黄嗣龙虽然姓黄，但他始终还是于化龙的儿子，于化龙虽然声望很高，但他也得屈服于这种回避原则，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做自己的副手，否则日后排教岂非要父传子，子传孙了？而且，假设于化龙手里有两个瓜，一个金瓜，一个银瓜，他提前把银瓜给了张凤池，换一个角度看，意思不就是，那个金瓜不可能给他么？一个萝卜一个坑，张凤池入了这个坑，就没那么容易跳到另一个坑里了。”
魏婴道：“那如果，黄嗣龙以后有了儿子，想把位子给自己儿子呢？”
金光瑶微微蹙眉，偏过头道：“这就是我不懂于师伯的地方，他似乎是有私心，但是我认为他不是那种人，他不想选择张凤池，即便辛夷年纪大了，那也有梁木峰杨行川这样岁数小些的人来接班，我不明白，他的心思。”
江宁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又低下头，嗫嚅道：“那个……小龙头，应该不会有孩子了……”
在场诸人听了，齐齐露出惊诧之色，连蓝湛都面露不解，淡声道：“为何？”
江宁面上有些微红，似是很羞赧说这些事，过了半天，才鼓足了勇气，说道：“他想娶我姐姐……被梁叔叔拒绝了，我夜里听秀婶和梁叔叔聊天儿的时候说……他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我姐姐嫁给他也是活受罪……好像是因为……早年他被……踢了一脚，小龙头一直觉得是那一脚的问题……这些年……吃了好多药也不见他有一儿半女，韩叔叔和他差不多时候成亲，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所以小龙头……特别恨敛芳尊，黄姑姑和老龙头因为这个，也心疼小龙头多些。”
他最后说到“敛芳尊”三个字的时候，众人齐刷刷看向金光瑶，金光瑶吓得后退一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脱口而出：“我不是！我没有！我当时只是踢了他腿根一下！根本没踢到那里！”
江澄瞪着他，冷冷地道：“那你承认是你踢的了。”
金光瑶无力地辩解道：“我真的冤枉啊。”
江宁忙道：“不是的不是的，秀婶说是小龙头自己疑神疑鬼，他怎么看都看不好，久而久之成了心病，把怨气都撒在敛芳尊身上，心里总认为是那一脚的问题，连黄姑姑也劝过他，说跟敛芳尊没有关系，可是小龙头太固执了，不肯听。”
金光瑶喃喃地道：“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张凤池和黄莺都没告诉我呢？”
江宁偷眼望望江澄，见他憋笑不已，颇有幸灾乐祸之意，叹了口气道：“也许他们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吧……这种事情也说不出口，虽然大家嘴上都说是小龙头妻子不能生养，其实……都知道……是小龙头的问题。”
他一派少年老成，长吁短叹的神态看得金凌和蓝愿皆忍不住要发笑，江澄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讥讽道：“明明自己不行，怪罪女人做甚？还有某些人，自小到大一贯爱来阴的，难怪跟小流氓交情好。”
金光瑶注意到金凌看向他颇为微妙的目光，仿佛重新认识了他，顿感极其没有面子，他虽然一直教导金凌不要和其他孩子打架，但其实他自己少年时候的确是很没有节操，插眼抓头发踢**之类的事，在和街上的小流氓斗殴的时候都干过，但他那时候也没想到他以后会这么发达呀，金光瑶轻轻咳嗽一声，尽量十分诚恳说道：“我当时是往后踹了，但是我发誓，我肯定没踹到要害的地方，他那是自己不行，就强行扣锅给我，当然，我承认，当年我是很卑鄙下流，我虚心认错。”
魏婴笑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呀，街头斗殴又不是清谈会上比剑，难道还讲究什么君子之风，点到即止么？又何必拿仙门名士的标准去规范一个自卫的小孩子呢？”他又用胳膊肘撞撞身边蓝湛的胸：“你说是吧？蓝湛。”
蓝湛道：“嗯。”
江澄受不了他们这一唱一和，挑眉道：“听说，你和黄嗣龙是为了一个女人打的架？”
金光瑶抓抓头发，原本跳脱狡猾的面上染上了丝丝无奈外加苦恼的情绪，低声道：“不是我和黄嗣龙为了女孩子打架，是黄嗣龙为了女孩子和我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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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池从身上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金环，吧嗒一声扣在黄鹂鸟的腿上，对着黄鹂鸟吹了一声哨子，声音清脆，恍若鸟鸣，黄鹂鸟转转毛茸茸的脑袋，婉转啼叫两声，似乎是在应和张凤池，张凤池手一松，黄鹂鸟便展翅飞出了窗口，消失在寥远的晴空，他看着远方，幽幽地道：“这是她给我的最后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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