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寄将其放到鼻子下，轻轻地嗅了嗅，然而，那女子身上的味道，却不知道已经消失了多久。
许久，他将其捏在手中，远远伸到半空中，透着月光，仔细地观察了起来。透过银色的圆圈，他看到了其中的清冷。
或许，这只是那月光的清冷吧。
“斓儿，你还记得我吗？”他的声音有了哽咽，“你在哪儿？”
他的脸上，流下了冰冷的液体，这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了他的鬓角。
月光在他的脸上流淌，留下了点点滴滴的沟壑，让他似乎又到了风烛残年一般。
或许，到了风烛残年，到了生命的尽头，那些必须负担的责任，就可以放下了吧。
但是，又怎么能放下，又怎么可以放以放下，既然选择了，即使面前是万丈深渊，也要义不容辞的走下去。
或许，有人说，这是固执。
但是，那其实只是你的借口，你懦弱的诽谤与自我劝诫。
他收起戒指，转过身，躺在了床上。
甘寄依旧望着窗外的星空，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躺在床上的缘故，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晰，好似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纱一般。
终于，他闭上了眼睛。
希望就这样沉沉睡去，希望在梦中可以看到她，希望，在那样的梦中，再也不要醒来。
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第二天，悄无声息地来了。
甘寄翻身下床，擦了擦僵硬的脸，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打开了房间的门。
好似又回到了昨天，这里的景象竟然一点也没有变化，依旧是那美丽的青草，是青草之上瓦蓝的天空，以及天空中万古常在的太阳。
他低下头，不想看到这样的世界。
对于习惯黑夜的人来说，白天，太过于刺眼了。
他缓缓向斜坡上走去，终于，走到了顶端。
无边的仙人掌林，出现在了眼前。
它们倔强地生在这片土地上，高昂地抬着头，不管是高的，还是矮的，壮的，还是瘦的！
一串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虽然是踩在草地上，却也清晰地传到了甘寄的耳中。
他转过头去，却是看到了小枝和小枝身后的小胖。
甘寄将目光移到小胖身上，远远地看着他。
小枝看他看了过来，脚步略有迟疑，但是，最终还是走了过来，走到了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
“前辈，昨天是小枝……不对，今天我给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对不起！”她说着，低下了头去。
甘寄怔了怔，问道：“是房前辈让你来道歉的吧？”
小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看着她，道：“本就是我大意铸成的错误，你没有错，你不必道歉。”
小枝又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就要摇了摇头，拱手说道：“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再提了，前辈，我已经道过谦了，只要你……不怪罪就好，小枝告辞了！”
也不看甘寄的反应，她就转身，向那仙人掌林的边缘跑去。
但是，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几步之后，忙停了下来。
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一边奔跑，一边紧张地看着甘寄的小胖，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小胖撞到了她的身上，却是跌坐在了地上，吓了一跳。
小枝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小胖，这个人不是那个坏人，虽然……他们长得很像，但，他是你的主人，你真正的主人！”
小胖挠了挠头，困惑地看着甘寄，眼中的恐惧，一点点消退了。
但是，他却依旧紧紧靠在小枝身边，没有向甘寄走来的意思。
小枝看了一眼甘寄，对小胖说道：“你过去吧，不会有事的，倘若真的有事，我这不离你很近吗？”
小胖依旧犹豫着，没有向甘寄走去的意思。
甘寄摇了摇头，道：“小胖，既然你不想过来，就不要过来了，跟着这个……姐姐，好好的生活吧，这几天，你也好好考虑考虑，倘若你要跟我走，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自会来找你。要是不想走的话，就呆在这里吧，毕竟，跟着我，也很不安全。”
小胖看着甘寄，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甘寄期待地看着他，默默地等待着。
他希望，下一刻，他可以向自己跑过来，在自己的怀中，傻傻地笑。
但是，小胖却躲在了小枝的身后，再也不看他了。
“小胖，你……”小枝看他如此，面带喜色，却也有一些尴尬。
甘寄苦笑着，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他没有想道，有朝一日，自己的分身、道替、还有小胖，都会离开自己。
不，又何止这些！
他不想再回忆，然而，有些记忆，却是拼命在他的脑海中出现着，一点点地撕咬着他疲倦的心。
他没有再回头去看，哪怕一眼。
甘寄不会强迫，绝对不会强迫小胖，他也有他的选择，他也有他的自由。
他站在了一处角落，缓缓坐在了草地上。
“甘公子，伤口还未痊愈，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一个声音从他侧面传了出来。
甘寄抬起看去，却是房惜华。
房惜华笑了笑，看了看自己，说道：“万灵宗没有什么弟子，你每天看到我，是不是很烦？”
甘寄忙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房前辈哪里的话，前辈乃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
房惜华见他如此说，便道：“我也只是说笑，要是我再不来的话，就没有什么可以陪你了，不是吗？”
他看了看远处的小枝和小胖，叹道：“小枝真是不懂事，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的宠物回到你身边的，甘公子不必担心。”
甘寄忙摆了摆手，勉强笑道：“小胖想要到哪儿去，就让他到哪儿去，我做主人的，需要给他自主的选择，而不是强迫地将他据为己有吧。”
房惜华听了这话，赏识地点着头，道：“甘公子果然是大丈夫，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甘寄见他如此说，不由地笑了笑。
“只是……？”他看着甘寄，目光复杂。
甘寄点着头，却没有说话。
有些事，即使知道不能去做，却也没有办法不去做吧。
他思索片刻，问道：“不知万前辈何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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