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笑着点点头。
姜郁见毓秀不答话,嘴角浮起一丝轻笑,居高临下地看她的眼睛。二人对视时,毓秀分明从姜郁眼中看到了几分幸灾乐祸。
他若自觉占了上风,倒省了她的心思。
毓秀在心中暗笑。
二人心中自有想法,直到门外凌音禀报,才各自分开来,回到上位。
凌音进门时已觉出毓秀与姜郁之间诡异的气氛,华砚却一派淡然,“皇上,都打点好了,是否即刻启程?”
毓秀才要开口,姜郁已在他之前说一句,“未免夜长梦多,即刻安排启程。”
华砚看了毓秀一眼,见毓秀点头,才与凌音一同退出门。
华砚心知毓秀须与姜郁共乘一车,他原以为自己不在乎,可当他真的望见毓秀回头对他点头,心中还是隐隐失落。
凌音在一旁看了华砚半晌,轻声笑道,“这一次见你,似乎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华砚扭头看了一眼凌音,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姿态,“哪里不同?”
凌音冷笑道,“兴许是龙血太热,暖了你这颗冷心。”
华砚听出凌音话中的嘲讽之意,却不以为意,笑着摇摇头,顾自上车。凌音望着华砚的背影,面上的表情由讥讽变为感伤,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跟在华砚身后上车。
姜郁这一趟出宫甚为低调,只带了一队禁军,一行队伍也十分精简。
杨千又生怕中途再生枝节,本想派两万兵马护送毓秀回朝,却被毓秀否决,“有皇后在,远比两万兵马来的可靠。他们若真想对朕不利,不要说两万兵马,就算你派千军万马,也是徒劳。”
杨千又听毓秀如此说,唯有诺诺应声。
毓秀临行前一直与姜郁在一起,未得时机叮嘱杨千又。幸而之前神威将军已经叮嘱其旧部过该如何行事,所以她心中并不担忧。
一行人排开队列,车中一片寂静。姜郁亲自帮毓秀铺好暖被,塞两个手炉在被里。
毓秀草草用了一餐饭,钻到被子里取暖。
姜郁坐在桌前对着一盘残局看了良久,直到掀了车帘看到了昏暗一片,才悄悄宽了外衣,躺到毓秀身边。
毓秀几乎是在姜郁躺下身的那一刻就翻身靠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腰。
黑暗中姜郁发出一声嗤笑,顺势将毓秀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喃喃一句,“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亲近臣了。”
毓秀在半梦半醒中呢喃一句,姜郁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就笑着再说一句,“大婚之后,皇上从来就只有敷衍我,鲜少几次向我示好,似乎也是别有所求。即便是当下,你如此温柔地依靠我,我却禁不住怀疑,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毓秀原本已在半昏半梦中,听了姜郁这一番话,人也清醒了不少,“伯良以为?”
姜郁呵呵冷笑两声,半晌又一声哀叹,“皇上怕我临时起意,对你不利?”
毓秀坐起半身,披衣靠在车壁上对姜郁笑道,“伯良既然不顾一切前来救我,就不会在最后一刻倒戈。”
姜郁也坐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毓秀,“皇上确信?”
毓秀点头笑道,“自然确信。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这一趟出宫。让我失望的人我不想再在乎,让我失望的事我也不想再想起,伯良救我于危难之时,我也永远都不会忘记。”
姜郁想问毓秀让她失望的人是陶菁还是华砚,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只重新躺到床铺上,将毓秀拉回怀里。
两人这一晚都睡得深沉,第二日一早醒来,已到了下个市镇。
姜郁不敢冒险,吩咐在驿馆下榻,毓秀与姜郁、凌音、华砚在一处用膳,其余众人按位次在外堂用膳。用过早膳,又马不停蹄上路。
上车之前,毓秀与陶菁匆匆一见,彼此连眼神交汇都没有,就错了过去。
午膳晚膳亦如是,到了晚间,姜郁询问是否要找落脚处下榻,毓秀却只催促速速前行。
如此日夜不停地赶路,终于奔回容京,毓秀为了掩人耳目,特别与姜郁乔装进城,偷偷回到宫中,其余众人也各自低调进城。
姜汜听说毓秀回朝的消息,一早就等在金麟殿,见到抬着毓秀的小轿落到殿前,他也顾不得行礼,恭敬将人迎进殿中。
殿门一关,姜汜才对毓秀行跪拜之礼,“臣每日心惊胆战,只盼皇上还朝。皇上此行虽历经波折,终得平安回还,谢列祖列宗庇佑。”
毓秀双手扶起姜汜,讪笑道,“是朕太任性,连累皇叔忧心,好在此一番出宫虽凶险非常,却并非一无所获。”
姜汜一挑眉毛,看了一眼一旁的姜郁,姜郁面色凝重地对姜汜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毓秀与姜汜寒暄几句,急着更衣,就去了内殿。
姜汜等在外殿,待内殿殿门一关,他便问姜郁一句,“伯良书中说皇上带回了华砚,是什么意思?”
姜汜轻声冷笑道,“字面上的意思。”
姜汜蹙眉道,“华砚的尸首已暂且安置到了帝陵,皇上从哪里又带回了华砚?”
姜郁一声轻叹,“皇上带回来的并非华砚的尸首,而是活生生的华砚。兴许是经历生死的缘故,他的脾气秉性虽然与从前稍有差别,其人却是华砚本人无差。”
姜汜哪里肯信,“华砚已死,尸首是……杀他的人亲自检验过的,怎会有差,他的心都被人挖了,从未听说过人无心还能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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