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郡王抱袖恭立,思量了半晌,还是道了一句:“儿臣……但凭母后皇兄做主。”
眼看着瑞太妃的眼神从希冀转而失望,沈席君敛眉一叹,沉声道:“真不要你母妃选的白小郡主?”
端郡王抱着拳,将头伏得更低:“儿臣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福祉,强求不得。”
如其所言,依宁安公主和白家在朝中势力,断断不会让自家的女儿嫁入瑞郡王府。瑞太妃就算强要了这一道太后的懿旨,也未必娶得到人,说不定还落得开罪满朝的权贵、遭人耻笑人心不足。只是这道理,宫中沉浮半生的瑞太妃如何能不懂?
沈席君转过了身,对萧靖垣道:“下午皇帝选秀时,让他们都在延晖阁中伴驾吧。待秀女唱完名,便让端郡王选人。哀家当场赐婚,绝不悔改。”
萧靖垣袖手旁观了半晌,这会儿终于回过神,对着沈席君颔首笑道:“一切由太后做主。”
未时一过,延晖阁前立刻热闹起来。明艳的春光洒遍延晖阁前广场,殿阁间的金砖琉璃瓦跟着熠熠闪光,将三十多名少女的脸颊映照得明艳生辉。经过半日休整,秀女们早已整装以待,列队站于延晖阁前,个个容光焕发。所谓春意撩人,不若如此。
“皇太后驾到……”随着内监们的层层通传,沈席君身着一袭深青色织鸾纹翟衣,配以三龙二凤赤金凤冠,妆容瑰丽而端庄。坐一道四人抬步辇缓缓入场,甫一出现,便赢得满场伏跪山呼之声:“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山呼之声此起彼伏,一时竟不得停歇。沈席君抬手令步辇径直入了延晖阁,却见瑞太妃和端王爷早已在阁内跪候。沈席君颔首示意,在侍女搀扶之下缓步登上正中凤座,这才让思言立于殿口对一众秀女呼喝起身,免了跪礼。
沈席君向二人笑着致礼,母子二人面色僵硬,各自将脸别至一边,显然是午间有了些许不快。沈席君知道,这看似柔弱的新晋郡王虽然身形纤弱,却品性高洁、端方自省,是个正直的君子。不知此刻阁外立着的哪家姑娘,能有幸与他结缘。
不一会儿,阁外又是一阵骚动,久违了的淑贵太妃和静贵太妃携手入了殿门,许久未见,淑贵太妃华贵依旧,而静贵太妃却身形消瘦,平添了不少疲态。沈席君忆起齐王妻妾不合的传言,只得无言地向她们浅笑起身道:“劳二位姐姐辛苦了。”
淑贵太妃从容笑道:“太后圣寿节回京后,臣妾还没与太后多多亲近,趁今天回宫看看旧人,也不算辛苦。”
未几,延晖阁外山呼之声又起,乃至远甚于前,便是皇帝到了。沈席君立起身,看萧靖垣只是就着一身平日里穿的盘龙朝服徒步而来,不由得暗叹了一声,下了座相迎。四下里礼数已毕,众人各自就位。沈席君在凤座中看向萧靖垣,皱眉道:“皇帝怎么穿这么随意?”
萧靖垣揶揄地一笑,道:“横竖今日是让秀女们来看朕长啥样的,自然平时什么样就什么样了。”
眼见淑贵太妃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沈席君一蹙眉,转头对身侧的高进喜道:“唱名了。”
此番选妃只为填满各宫主位,并不算正式选秀。于是遴选到最后总共三十六人,列队在延晖阁外,还未将整个廊阁站满。
高进喜立于沈席君下首右侧,拉开手中暗红轴卷,高声呼喊出第一位的名字:“国子监祭酒湛宏之女湛若容,年十七。”
却见殿门大敞,背光的光晕中,一名身形修长的少女款款入内,身着烟水绿百合纹高腰儒裙,眉目淡雅、不算明艳,难得一对眸子却是清亮逼人。却是那名早间一瞥而过的女子。
还未待沈席君出言详询,出人意料的是,萧靖垣却率先出了声,打量的目光中有些许的兴味:“你是湛宏的女儿?那可是一代大儒啊。”
国之鸿儒本该看淡世俗功名,何以还将女儿送入宫中。许是品味出了皇帝些许的言外之意,那湛若容波澜不兴地款款福身,神色不变、满目索然:“皇上谬赞。家父常言,忝居祭酒之位多年,于浊世沉浮,唯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方可处之泰然。臣女亦以为然。”
言罢旁席已有人讥诮出声:“如此说来,要湛小姐纡尊入我俗世,当真折煞了。”抬眼望去,却是一直神态恹恹的静贵太妃。
湛若容闻言微叹了一声,也不辩解,对着沈席君和萧靖垣一福身,又对着静贵太妃躬身为礼,便退至一侧。沈席君看着萧靖垣唇间含了抹笑意,难得露出一抹兴味之意,便转过头,对手执朱笔的高进喜点了点头。
高进喜会意地在轴卷上落笔,然后继续唱名:“抚远将军宣绍之孙宣凝,年十五。”
话音落处,这位德太妃最小的侄女便神色惴惴地步入殿内,小小的女子身着一袭嫩黄的长杉,稚气未脱,眉目间有些许德太妃的清丽模样。抚远将军在伐逆之战中立下大功,他家的女子是必然留用的。
萧靖垣将了然的目光投向沈席君,沈席君叹了一声,温言道:“这便是靖翊的小表妹吧?抚远将军将门虎女,果然生得好模样。”言罢,点头让高进喜留用。
高进喜画了名,对着轴卷愣了愣,然后提高了声音道:“翰林院大学士王仁阁之孙王采葭,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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