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义的大帐里气氛压抑。
祖可法走进大帐，就见十多个团长师长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
李胜义见到祖可法，总算脸上阴郁转晴了些，招呼道：“可法，坐这里。”说着一指自己身边。
祖可法有些惶恐，看向祖大寿，发现祖大寿端端正正目不转睛，根本不看他。他得不到指点，只好到李胜义身边落座。
李胜义脸色阴沉，环顾大家，缓缓道：“俄军很强，无论武器还是顽强精神，都是开荒团劲敌。咱们开荒团以前打顺风仗习惯了，现在第一次碰到这样对手，仗就不会打了。
有人觉得今天打了大胜仗，牺牲了四千我开荒团战士，消灭了八千射击军。还消灭了七千骑兵。到底是胜是败不要别人说，自己心里总有数吧？李胜良，你说说吧。”
正式会议都要称呼军职，现在李胜义直呼名字，李胜良知道自己真犯了军长的怒了。
李胜良站起道：“这一战我不能明察军情，致使俄军反击，险些酿成大败，怎么责罚我都没二话。”
李胜义一拍桌子怒声道：“总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今天险些害了我几万大军，司令的北征大计如果也败在你手，你就是千古罪人！”
李胜良冷汗下来了。
如果当时俄军全线压上混战，凭俄军身高膀大的体力优势，外加长柄斧头，开荒团的刺刀肯定抵敌不住。溃败一旦形成就止不住。当时地形又狭窄，后面第一师避无可避，肯定也要受连累。真形成这样局面，李胜义也未必能独善其身。
大师兄几乎把陆军所有家当都拿出来北伐，原因李胜良是知道的。大师兄就是想肃清北方后顾无忧。今天一旦挫了锐气，俄军不用长驱直入，只需盘踞北方，就会对开荒团形成掣肘，以后恐怕所有军事行动都要先顾忌北方。这样一想，自己罪过大了。
李胜良垂头检讨：“军长，我把仗看得太简单，只以为战士们英勇，猛打猛冲就可以一战而胜。就忘了俄军久经战阵，论起勇猛比咱们不差。我指挥失察，自请处分。”
“你知道错了就好。今天就免去你师长职务，撤销你的军衔，等仗打完了，你去司令那申请回地方工作吧。”
“啊？这——”李胜良一下子慌了。他想的是丢官罢职，绝没想到军衔也丢了，而且李胜义直接把他驱逐出军队。
这是一个军人最辉煌的时代。举目一看东洋西洋到处群狼环伺，越是这样越是军人建功立业的时候。黄浦军校书生都开始投笔从戎，自己有先发优势，年纪轻轻就解甲归田，这怎么接受得了？
李胜良恳求道：“军长，请再给我个机会吧，哪怕是给我个下士军衔也行。我还有一身武艺......”
李胜义凝视着李胜良，痛心道：“为将者临敌不慌细查敌情是一方面，未虑胜先虑败留下预备队做后手是另一方面。你贪胜心切，孤注一掷全军压上，以至于前军溃败直接带动了后军，这么点儿简单常识都会搞错，还适合留在军中吗？”
李胜良辩解道：“当时我想的是有一师做我们后盾，哪曾想俄军奸诈才吃了亏。”
李胜义痛心道：“错已铸成，说什么都晚了。等北征结束你回去和司令去解释，看司令能不能宽恕你吧。”
李胜良默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李胜虎开口想说话，最终还是闭了口。李胜良是当年大师兄亲自赐名的十五人之一，说不定大师兄能网开一面。今天李胜良险些害了大军，谁都知道不可宽恕，李胜义也绝不会因为自己求情就免除处罚，自己还是别找不自在了。
李胜义环顾众人道：“今天还有一个人不听命令轻举妄动的人，那就是祖大寿。念在情有可原，罚关一天紧闭，战后去军法处领责罚。”
祖大寿站起应“是”。
军中赏罚分明，他这个违令处罚就是毛毛雨了。既然处罚小，那赏肯定是小不了。
果然，李胜义轻咳一声道：“今天祖大寿料敌机先，挽救了第二师危急，功不可没。我命令：祖大寿任二师代师长。”
祖大寿大喜，立正敬礼。
他这个师长前边有个“代”字也没法，师长任命必须经过总司令亲自考核批复，李胜义只有建议权和临时决定权，可没有直接任命权。
只要祖大寿在以后时间里表现不差，基本上这个任命就会落到实处。
军队里团长晋级师长是一个槛，而且是相当高的门槛。团以下职务因为扩军或者伤亡，变动频繁，地位不稳。一旦成为师长，有近两万大军在手，阵亡率几乎降到极低。军衔升到大校挂个副师长熬资历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尤其是李家兄弟就有相当多憋在团级打熬。他祖大寿这个异姓不是今天有了这个力挽狂澜的大功，根本就不要想能坐到师长宝座。
尤其是只要成为师长，由大校军衔晋升为少将军衔那也就成了打熬资历，积累军功，几乎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做军官的谁没有一个将军梦呢？
在座另外七个团长和骑兵团团长炮兵团团长都有些眼红。祖大寿这运气逆天了，不过今天这功劳确实足够大，也真没话说。
祖可法看着祖大寿也满眼都是小星星。自己父亲如果有朝一日成为少将，那祖家可就光宗耀祖了，他祖可法也有了大靠山了。
李胜义忽然点名道：“祖可法！”
“在！”祖可法真沉浸在遐想里，旁边李胜虎捅了他一下，他一惊慌忙站起。这没有准备的突然一站牵动几处伤口，疼得他脸皮抽动。
李胜义看着身边的祖可法，满意的点点头道：“祖可法，今天和俄军骑兵一战，你的表现就可圈可点。后来又能觑破关键，及时禀明团长，攻击敌人薄弱环节，这一次胜利你是首功！有功必赏，现在任命你为第一师第一团团长，军衔为上校。”
“啥？上校团长？”祖可法差点儿欢喜得晕过去，这可真是实打实的超级破格提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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