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如钩。
是夜影蹉跎。
婆娑树影之下,那沐浴在月光之下的人,全身浅浅的白,带着莫名的哀哀和悲愤。
衣带飘飞间,如梦如幻,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竟闪着一抹锐寒。
长卿已在外找了许久,只是都没有慕染的消息,踏着月色疲惫而来,却突兀的看到那个本消失不见许久的身影,在月下独自落寞仰首,他的脚步霍地一顿,带着些许激动的震颤,一步步走近,“少爷……是你吗?”
他面前的身影猛然一颤,却是慢慢回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长卿,然而,望着那张被面具遮着的脸,深深的看进那双眼睛里,无可否认,是那样的像,只是这双眼睛里,却带着那样如海深的仇怨,和恨不得蚀人心骨的怨毒,慕染的眼睛里,是清澈的毫无一丝杂质的清丽,这个人,绝不是她……
“你是谁?你不是她……”他懵然大吃一惊,然,却突然瞪大了眼,只因为他面前的人,轻轻的抬起了手,缓缓的揭去了面上的面具,露出他本是熟悉万分的脸来,“清柔……”
“很像么?是不是?”崔清柔在月下笑的欢畅,带着些少女的娇羞只是眼中的怨毒却破坏了这一份姣好,她似是十分兴奋的摆弄着手上的面具,咯咯笑着,“连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的长卿都会有那么一个刹那间的错认,可是,只要有这么一个霎那,就已经足够,已经足够了……”
她那样带着诡异的笑容,让长卿心中一惊,“你要做什么?”
崔清柔却突然的不再说话,只是豁然转身间,那一个藏在嘴角的笑容,带着莫名的酸涩,长卿,长卿……你可知道,从很小的时候,清柔便已是,爱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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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的一声响,那带着早春冰寒的水被人狠狠泼了过来,慕染一个激灵,刹那间,右手上的剧痛混合着那冰冷到了刺骨的寒意一阵阵袭来。
“啊……”呻吟着睁开了眼,只是入眼处,便是那样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怨毒愤恨,什么都有,竟然是,烟娘……
烟娘冷冷的注视着那躺倒在自己脚下,前几时还那么高高在上,如今却连一只小小的蝼蚁也比不上的人,妖媚多情的眼眸里,竟是那样疯狂的残酷,“思逸,他是死在你的手上,对不对?”她极是温柔的捏起了她的下颚,一双媚眼,却那般冷冷的看着她的脸,蓦然间,冷冽的一笑,抬手就往着慕染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过去。
许是那一巴掌,凝合了她所有的怨恨,“啪”的一声脆响间,那本自有些脱落的面具,竟被她一掌打的飞了开去。
身子因着那一掌,而微微一歪,毫无束着的青丝亦是带着一个颓然的弧度在微凉的空气中,划过一道苍凉的弧度,慕染漠然的抬起了脸,看着自己面前,那样狰狞疯狂人的脸,“我们,呵呵……是不是上辈子就有仇……否则,怎么每次都是遇到彼此时,就会弄一个你死我活……”
“闭嘴。”对她那般痛苦的捂着手臂,竟是叫一张清丽妩媚的脸,硬生生的变作苍白,五官精致的组合在一起,苍白之中,竟是带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痴惑,然而那紧紧抿起的唇,略显清冽的眸,却往往带着一股顾盼神飞,带着一股子的坚毅。
烟娘冷冷的看着她,却忽然间眸光一动,猛地蹲坐下来,却是一把撩开了她披散的长发,见着了她额上的那一个莲烙。
“哈哈哈……原来,你才是圣女……”愣愣的看了片刻,烟娘忽然尖利的笑了出声。
手上的剧痛一阵一阵的随着血液,一点点传到她的四肢百骸,心中那一股痛彻心扉,似乎要将已经脆弱不堪的心,生生的挤破,慕染费力的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心中却是暗暗冷笑,到了无力,自己的右手,怕是要废了吧……
“怎么会没有关系?”烟娘的媚眼忽然间紧紧的眯起,带着残酷的冷笑,捏着她下颚的手,却猛然间收紧了力道,一时间,那媚笑着的人,已是一脸的咬牙切齿,“我倒是要看看,靖安王朝那本该受人尊崇的莲烙女,怎么变成这个世上,最最肮脏不堪的人……哈哈哈哈哈……”
“你……”慕染心中一急,还未有话说出,水儿就已是带了一个大夫而来。
才被人揭下了蒙在眼上的黑纱,刚适应了这里光线的大夫受了烟娘的示意,慌忙抓起了慕染的手臂瞧,这秘牢里虽然布置简陋,但是隐隐然在的阴森之气,让大夫忍不住想要缩脖子,他惊慌的捏着慕染的手臂细细瞧着,不一时,便已是皱起了眉,不悦道,“怎么伤的这么重,这个时候才……”他忽然间意识到这个状况下,似乎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慌忙闭了嘴。
“她怎么了?手怎么样了?”烟娘冷冷的逼问,视线忽然间又毫无征兆的停留在了那一个被发丝遮挡住的那个莲烙,她忽然间捏紧了拳,不能就叫崔慕染这样轻易的死去,轻易的受苦,她一定要,一定要让崔慕染,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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