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皱眉。
“小子，答吧！”
“如何才能治国兴邦？”
先生看向张雨臣，眼中尽是冷意。
“刘先生，这题目是否有些太过分了？”
杨天策也忍不住出口，这乃是大明书院最严格的考核，三治之问。
治国，治民，治己。
这三个问题，就连他回答起来都有些困难，更别说张雨臣这武夫之子！
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如何能懂治国之道？
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
张宗寒的表情也愈发难看，这问题，怕是只有当今圣上才能回答出来。
毕竟别人也没有治国的经验啊？
可若是答不上来，张雨臣定然要被排进那下院当中。
想他张家英雄盖世，祖辈三代全是大将，结果到他这里出了个儿子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也就算了，还要进书院下院，简直是奇耻大辱！
如果是别人，张宗寒早一刀把眼前这老头给砍了，但问题大明书院，他这个柱国也动不得。
更不要提这刘先生虽然不逊，却是书院三位大儒之一！
虽年老体衰，这辈子再无几乎摸到半圣门槛，却也是货真价实的高手。
常言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血流千里。
可儒生一怒呢？
那便是天下大乱、兵连祸结、云扰幅裂，不得安生！
也不怪张宗寒忌惮。
“此子既是永乐公主推荐的人，又是黄老提携过的，那便不是凡人！”
“想要踏入儒道，却连世间道理都不懂，如何能成大事也！”
“就算进了书院，也不过是碌碌无为之辈，凭空败坏我大明书院名声。”
“不想答题，可以，那便离开这院子，莫要来扰我等弟子清静。”
刘先生这一番话让众人沉默不语，杨天策更是微微叹息。
如今来看，这四公子当真是可怜到极点，无论在哪里都要受人欺辱。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宗寒绝不会为了一个弃子拉下脸面，能让他再回自己家来。
开什么玩笑，不入武道入儒道，要当读书人，然后进了大明书院，又因为答不上题被赶出去？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他张柱国的脸面往哪放？
脸面都还是小的，朝堂之上哪些文臣不得抓住这点把他用唾沫星子淹死？
所以张雨臣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要么答上题，要么，就等着回去之后被张宗寒亲自打断腿赶出家门。
“永乐公主，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此时此刻的张雨臣心情却并没有那么纠结，只是觉得永乐公主这婆娘当真是废物点心。
“如何？竖子，答不上来，就赶紧回去，大明书院不收庸才！”
看到张雨臣这个当事人也久久不发言，刘先生也逐渐失去耐心！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张雨臣入书院无望之时，他淡然开口了：
“小子以为，治国兴邦，并非一人之谈。”
“天行有常，不以明存，不为夏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此乃天理也！”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尤其是杨天策，表情更是一变。
明即是大明，而夏，则是明之前的帝国。
大夏末君昏庸无道，这才被明推翻。
张雨臣这番话，有谋逆之嫌疑！
所以，最先有反应的并不是书院的几人，而是张宗寒！
他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无需先生们动手，我亲自手刃这竖子！”
“且慢！”
众人一愣，开口的人并非杨天策，而是刘先生！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眼前平静不语的张宗寒，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
反而把其他人都给整懵了！
“好一个天行有常！”
“不错，治国兴邦，并非一人之功，乃是天道变化。”
“既然你对治国有所了解，我便再问你，如何治民？”
“君者，民之源也。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
“好！”
听完张雨臣的话，刘先生一改先前作恶态度，脸上露出赞许之色来！
“倒是老夫看走眼了！”
张宗寒和张弘则是一脸茫然，两个大老粗自然不懂这其中门道，便转头望向杨天策，想要得一个解释。
但杨天策此时却并没有回应他们的目光。
他震惊了。
“这是何种儒道理论？为何我从未有所耳闻？”
“莫非，是他抄书自行抄出来的？那这也太！”
杨天策心中已经被张雨臣的几句回答惊骇的说不出话来，能回答三治之问，并非重点。
重点是他的回答得到了刘先生的认可！
甚至于他自己，纵然那回答听起来像是在谋逆，心中却忍不住的表示赞同！
太惊艳了，哪怕是当年大明人才辈出之余年，也尚未有过这般回答，能够让刘先生大笑不止！
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杨天策急忙调动正气，再度观想张雨臣，仍旧是枯木烂根般的天资。
此时的张雨臣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后圣传承，随着自己的回答，逐渐变得更加浓郁了些！
接近突破！
“原来，弘扬后圣之思想，也能提高传承生长的速度？”
张雨臣心中大定，势要借此机会一举突破。
刘先生对张雨臣的回答愈发满意，重重颔首道：
“不错，大明书院那些小辈浸入儒道多年，未尝能有过如此出色的回答。”
“老夫为先前的举动向你道歉，凭借你这两个回答，我便可让你入中院。”
“但三治，乃是规矩，无论如何，你都得答完最后一问，但我要你写出来。”
“先生请讲。”
“治己，应当如何！”
文房四宝，早已在书案前准备妥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身于张雨臣身上，他微微一顿，手持狼毫，浩然正气随他袖中猛然而起！
随着他的笔锋轻轻落下，众人只听江声浩荡，自那屋后上升！
滚滚江海，涛声不绝！
无论是书院几位，还是张家父子，亦或是杨天策，全都呆住了！
眼前那围绕四公子而起的浩荡江海，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是什么！
异象！
“怎么可能？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怎么可能招来异象......”
张弘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嘴张的都能塞下十几枚鸭蛋来！
张宗寒更是怔怔地看着那道被江海包裹的身影，只觉得阵阵恍然。
我张家，竟然会有一位能够引发儒道异象的文才？
无论他们怎么想，如今张雨臣已下定决心，要和张府淡薄了。
“请先生过目！”
张雨臣猛然起身，手中宣纸纷飞。
一行金字游于纸上，恍若腾龙姿态！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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