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春和景明。
翟泷从华山来到了长歌门。
“恢复得非常不错，看来还是底子好，再有个把月应该可以不用这拐杖了。”给默夜瑶检查了身体后，他说，“我调整一下方子，增些巩固血气的药，至于饮食嘛，我觉得我应该不用操心，你可是比我还懂养生之道。”他看了一眼曲挽风。
“是啊，现在天气越来越好，千岛湖的物产也越来越丰富，肯定能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曲挽风说。
“谢谢翟大夫这么老远来看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默夜瑶拄着拐杖站起来说，“夜叔叔还好么？”
“哦——他在华山上挺好的，就是太忙了走不开。”翟泷说，走到书案边拿过纸笔开始写方子和禁忌。
“三公子，午饭好了。”老杜走进来说。
“不了，你和小夜吃吧，阿翟难得来一趟，我们去碧月楼喝两杯。”曲挽风说，“还有，张公午后会去御射场，《料敌》里面不明白的可以去问他；射御场还新来了一批马，去看马也行，注意安全。”
“知道了。”默夜瑶点头，显然对于马更有兴趣。
“记住，只能看，不能骑，老杜看住他。”曲挽风说，显然之前有过不太好的经历。
“是，少爷。”
“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坐到碧月楼上，曲挽风问，“夜叔叔到底怎么了？”翟泷回答默夜瑶问题的时候神色有异，他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把他埋在华山上了，就是这个意思。”翟泷回答，给自己斟了杯酒。
“怎么可能？！”曲挽风禁不住叫出声，引来周围人侧目，他立刻压低声音，“之前不是好好的么？”不说夜鸣沙自己就是名医且正值盛年，曲挽风也通晓医理，去年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察他有什么问题，“出了什么意外？”
“挂了就是挂了，没有意外。”翟泷一口干掉杯中酒说，“傻死的我有什么办法？”
“……跟那位道长有关吧，他的病情又严重了？”看翟泷非常不满神情，曲挽风问。华山上可能出现变数的人事，似乎只有那位自己一直未曾谋面的道长，看翟泷这样子，显然其中纠葛颇深。
翟泷又灌了一杯酒算是默认。
“那你还跑出来？你们当初那么费力给他续口气的样子，又在华山上忙活了一冬天，现在就不管不顾了？那你们之前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曲挽风把酒壶抢过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这可是碧月楼的二十年陈酿。
“反正他现在死不了，我不管了！”翟泷把酒壶抢回去，继续一杯杯灌。
“小二，拿两坛你们这里的烧酒来，摆他面前。”曲挽风招呼着。
“你干嘛？”听曲挽风这么说，翟泷反而放下了酒杯。
“让你借酒浇愁喝个够哦，烧酒够劲儿还不浪费。”曲挽风说，“醇酒这么喝我心疼啊！”
“你缺这两个钱么？”
“不缺，但是被这么糟蹋如同煮鹤焚琴。”曲挽风说，“而且，这酒后劲儿极大，你不想明天让我给你开方子就随意。”
这时候小二把烧酒坛子搬来，翟泷看了一眼，终于把酒壶放下给自己倒了一碗，只是没豪气地一饮而尽，而是端着慢慢抿。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回万花谷么？”跟翟泷从小一起长大，曲挽风知道其中看来有不少自己不清楚的内幕，问是问不出来的，顺着劝也是没用的。
“不想回去，师姐去年出师，出谷游历一直未归，谷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人了。”翟泷说，“我打算找个地方开个医馆，也许再收个学生，先就这么过吧。”
“那也好啊，就来这里开嘛。”曲挽风说。
“不要，受不了你们这些整天伤春悲秋还叮叮咚咚的家伙。”翟泷想都没想回答。
“什么叫叮叮咚咚？你们琴圣门下不也叮叮咚咚的！”曲挽风非常不满。
“而且你们大多都懂些医理，不好赚钱。”
“你！”
“我又不是大师兄，我缺钱。”
“好吧……”这句话曲挽风无法反驳。
翟泷终究是心有烦闷有心买醉，所以等他有些晕乎的时候，曲挽风其实并没有喝多少。
曲挽风扶着他出了碧月楼，沿着湖边缓步慢行散散酒气。“你开医馆也不急于这一时，既然没什么事情，就在长歌门多住些时日。”他说，“刚好指导一下小夜复健的方法，这小子，走还有点儿不利索就想跑。”
“不好好吃药么？”
“那倒没有，只要说伤口好得快，让他吃一袋子黄连都没问题——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可没让他吃……”曲挽风说，“现在能走了，就喜欢拄着拐杖跑出去，我开始担心什么时候注意不到他会掉到湖里……”
“还是年轻嘛，”翟泷说，“不过，你不打算把他留在长歌门么？他那个身体，养好了也要时常注意。”
“你果然喝多了，我为什么要把他留下？这小子哪根头发看着像我长歌门人？”曲挽风说，“虽然这大半年，千字文能认全了，但除了兵书能看几页，其他书经子集仿佛撒了安眠药粉，拿给他就打瞌睡——他这种冥顽不灵的家伙，买一送一我门都不要。”
“真的？”
“骗你天打雷劈。”曲挽风说。
“那好，反正我要去开医馆，让他跟我走好了，”翟泷说，“等他恢复到合适的情况，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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