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翟泷一边捣药一边损着曲挽风，“居然会被小夜那个闷葫芦就这么给打发了？你能耐都跑哪儿去了？”
“小骗子……”曲挽风手里包着翟泷之前分好的草药，愤愤地说。昨天默夜瑶答应得挺好，但是今天再去找他却被告知人跟天策军一起出去执行任务，归期不定……
听到这个结果，翟泷想都不想先嘲笑他为敬。
曲挽风更是双倍的郁闷，难怪那小子昨天答应得那么痛快，早知道就不该轻易放过他了，起码要把今天的份儿带出来……
“活该，谁让你得意忘形。”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翟泷扔的一截枯枝正好砸中曲挽风的额头，“你不在的时候颜师姐过来了，说这边的事情已差不多，很快要回长歌门，让你老实待着别惹事。”
“我这么谦谦君子什么时候惹事了？”曲挽风反驳。
“谦谦君子？跟苍云的军官混在一起彻夜不归，还上杆子跑去和人家拉扯不清哪里谦谦了？”翟泷不屑地说，“人言可畏啊曲大才子。”
“我哪里拉扯不清了？”
“不要以为有棵大树挡着就谁都看不到了……”翟泷说。
“这个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是他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好好地忽然把我扑到地上就亲，我也腰疼得很啊！”说到这个，曲挽风就更为自己不平，当然他做了什么翟泷没有知道的必要，“而且就算如此又如何？欢好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况且现今是他言而无信诳我啊！”
“急不可耐的解释就是刻意的掩饰。”翟泷说，“是谁说人生至美是红袖添香夜读书，这话还在棚顶绕着没落地呢。”
“理想和现实偶尔也会有差距的嘛，那样的佳人在这里不是变成了肉泥，就是迫于生计早不是那样的佳人了啊……”曲挽风说。
“唉——现在局势纷乱，不要节外生枝给你老子惹事。”翟泷叹了口气，说。
“我知道啊，分寸我还是有的，瞎操心。”曲挽风说，“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他亲儿子……”
一截草药又砸在他头上。
“不是曲先生那么好的人，才懒得管你这个麻烦精。”翟泷说。
“哎，墨道长呢？从我回来就没看到他，平素很少见他出去啊。”曲挽风找机会岔开话题，他觉得平日里墨岳雪似乎不是帮翟泷整理草药，就是在那里打坐冥想，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这营地纯阳宫弟子并不少，但是墨岳雪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到现在都没见他主动去找过任何纯阳宫的人。
“你出去的时候有纯阳弟子来找他，他过去看看。”翟泷回答，“也许，有点儿麻烦被绊住了吧……”
“他辈分不算低吧？”曲挽风说，“你说他之前一直在华山上修行，难道修行能让人容颜常驻？”墨岳雪看面容似乎跟他和翟泷年龄差不多，但翟泷说过他比夜叔叔还要年长个两三岁。
“你岔开话题我也不会忘的，”翟泷说，不过提起墨岳雪，他似乎话多些，“什么辈分，就是个纯阳宫看门护院的。”
“少林寺的扫地僧每天也都要扫地啊。”曲挽风说，“其实我一直想问，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起码有十年没见了吧，看墨道长的样子也不像个会关心红尘俗事的，怎么就又碰上了？”
翟泷叹了口气：“我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肯定不信——是他来找我的。”
“这个说法更不让人相信好吧？”曲挽风说，“不要以为墨道长口不能言，就给自己脸上贴金。”
“问题是事实就是如此。一年前我和阿九在洛阳带着难民躲避狼牙军的时候，一次遭遇战之后他就这么出现了。老实说看到他出现，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死后看到了幻象……”翟泷说得颇为无奈，“一定要讲的话，要从我师叔有一年带我出谷去洛阳游历说起……”
年少调皮，不计后果，跟人一起闯祸却比别人跑的都慢——结果，留下了那个在心中永远抹不去的身影……
“咦，你那么早就认识他了啊？”曲挽风问，“那我去万花谷看你的时候，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啊？”他有秘密都跟翟泷分享了，朋友的八卦自己居然不知道。
“如果不是之后发生的事，他大概一辈子都当我是个偶然闯进他平静生活的过客，和他养过又放掉的小动物一样……”翟泷自嘲地说，“或者，现在的我对他而言，也只是个‘能记得起’的小动物，毕竟也许我白发苍苍，他还是现在的样子……”
红颜白骨，累世为劫，聚魂为体，方得终焉。
“哎，蛊还能这样？唉，不过夜叔叔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曲挽风叹息，夜叔叔的弟弟他不太熟悉，可能小时候见过但是印象已经不深，只知道也在万花学艺。不过，翟泷拜入万花之后，他去万花的时候从来没见过，据说是个个性跟夜鸣沙恰好相反、喜欢到处跑的人。后来，开元南诏之变的时候听说不幸在南疆身亡，曲挽风知道的仅此而已，没想到也同墨道长有关系。
“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阿九的，他是我师叔那个大概可以叫相好的天策的亲随——那个时候的他，比现在的小夜还小一些，不过比小夜活泼多了。”翟泷回忆道，“后来，我师叔和他那个相好的都没回来，他们只在天一教的寨子里找到了中了蛊毒的阿墨，那时候他就已经不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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