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着教堂的穹顶，上帝耶和华正望着他微笑。
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思考，他甚至无法思考，他想不出来自己的罪，更无法说出口，久久的凝视后，他觉得如芒在背，他看到上帝眼中没了笑意。
上帝……并不喜欢他。
……
“我也很想我的奶奶，但我从未见过她。”陆枫说，“听我父亲说，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她也会织毛毯。”
“真的吗？”弗朗西斯抬起头来，他开始打哭咯，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旺家里奶奶给那萨织的毛毯，是她织的最后一个。”
陆枫轻轻帮小孩拍着背，“弗兰克。”
“嗯？”
“你想给旺家里奶奶画幅画吗？”陆枫看着弗朗西斯被水打湿的双眸，“你画一幅，我画一幅，你告诉我旺家里奶奶的样子，看看我最后画的像不像，怎么样？”
“好。”弗朗西斯笑了起来，“好！旺家里奶奶小小的，她的嘴唇厚厚的，像是夏洛特老师，但比……”
“我一次都没有喝过胶水。”弗朗西斯靠着树，大腿上靠着画本，“一次都没有。”
“真棒。”陆枫笑着在小孩头上揉了一把，小孩最近也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吃的好了，渐渐地脸上有肉了，也能看见他下课跟其他人一起踢球，他跑地很快，像是一只小羚羊。
“那东西不好。”弗朗西斯认真地说，“纳米尔每次见到有人喝胶水都会跟我重复一遍，喝了那东西会下地狱。我不想下地狱……纳米尔要去天堂见上帝，我也想去天堂，纳米尔说天堂特别漂亮并且不用打水。”弗朗西斯在纸上画着淡淡的轮廓线，陆枫半眯着眼，没有看到弗朗西斯在打量自己。
弗朗西斯小心翼翼地动着笔，上次他听到陆枫和简他们聊天，陆枫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走了，他想送他件礼物。
他那天看见，查理在宿舍给简和安德准备了礼物，他做了两个小哨子，他说起那话来显地很老道，“我每次都会给他们送礼物，这是必须的，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真的很爱他们。”他小心地打磨着哨子上的毛刺。
弗朗西斯抬头看看陆枫，又低下头画一画。
陆枫闻到一股淡淡的肥皂味，昨天晚上是RAHA孩子们的洗澡时间，小孩身上现在还有淡淡的肥皂味。
纳米尔，应该是个很棒的人。
在听了小孩陆陆续续讲了那么多事后，陆枫这样想到。
如果这次去基贝拉能遇见他，应该会很棒，小孩应该也会很开心。
毕竟当时，他没来得及和纳米尔说再见就稀里糊涂地来了RAHA。
“我想和他说再见，让他知道我过的很好，并且上学了。”小孩曾这样说，“纳米尔希望他和我都能去上学，他说他想当个工程师，你见过那些工地上拿着图纸的人吗？纳米尔说他做梦都想变成那样，设计出好看的，便宜的，结实的房子。”
“弗兰克。”陆枫睁开眼，风吹动树叶，泛着粼粼的光。
“怎么了，枫？”弗兰克翻了新的一页，并且抬起瘦小的胳膊妄图遮住点什么。
“你想回家看看吗？”陆枫转过头看着他。
“回……家？”
“爱撒老师说这周六有时间带我和你去你家看看。”陆枫笑着说，“夏洛特校长也同意了，弗兰克，带你去你家看看吧。”
弗朗西斯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枫，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要被风偷走，他不自觉的往陆枫那边探了过去，颤抖着问，“回家？我的家？旺家里奶奶的蓝房子……纳米尔修的门锁。”
“嗯，回你的家看看。”陆枫抬手在小孩头上揉了揉，“这次和纳米尔可以好好说再见，估计你走了这么久他可能也在找你。”
“谢谢你。”弗朗西斯猛地扑过去抱住了陆枫，“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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