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睿拗不过几位老教授，为求脱身便只好又自罚了一轮，一轮完毕，他是真有些醉得走不稳路了。孟然回去包厢时，他正软趴趴地靠在椅子上，用仅存的一点意识聊着天，这一幕，又将孟然的怒火向上推了一层。
“我没喝酒，会送他回去。今天认识大家很开心，有机会再来聚一聚。”孟然笑着和他们打圆场，将任明睿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环腰撑起了他的身体。杜令泽和几名还没喝大的职员一路送他们到停车场，又是一番缠人的寒暄。孟然说话间时不时用余光确认倚在车座上的人状态如何，与此同时注意到一声不出的杜令泽，他的眼睛就没从任明睿身上离开过。
“我们该走了，对不住各位，我的工作很麻烦，明天还得上班。”孟然细微地挪步，把令他烦躁的视线挡在自己身前。杜令泽一顿，转而低头摆正眼镜，含笑拉走了送行的人们。
当停车场安静得只有他车子发动机的嗡鸣，孟然抱起他的双腿放进车座，调整了一个令他倚着舒服的姿势。脱下外套盖在任明睿身上，打开空调，孟然轻轻摸着他发烫的脸颊：“怎么样，胃难受么，想不想吐？”
“我没事。今天喝得不到那个程度。只是手脚不听使唤，脑子清醒着呢。”任明睿冲他笑，像无事发生过，这样的表情狠狠揪着他的心。孟然轻吻着他的额头，去帮他放下椅背：“对不起。你睡一会儿，如果难受告诉我，到家了叫你。”
“哥哥。”任明睿抓住他的领子，困难地抬起头吻在他的唇上。眼波流转，见孟然对他笑了，他才转转身体，窝在温暖的车内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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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不是很沉，可能是心思太重，让他无法安稳地睡过去，当感觉到车进入了小区的减速带，任明睿拉起椅子向外看了看。
“头疼么？”“不疼，唉，反到胳膊压麻了。”窗外的松树被风吹得东摇西晃，任明睿把外套还给孟然，反而被他不由分说地套在了自己身上。
“你刚睡醒，太冷了，小心感冒。”孟然说话间，已经穿着单层的针织衫下了车，他走到副驾驶将任明睿扶起，几乎是半抱着将人弄进了屋子。
任明睿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其实想了很多话，在车上反反复复地做梦，回到家坐在孟然对面喝他为自己煮的醒酒汤，任明睿又怅然地泛出别的滋味。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去的。我……我昨天提议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就想着要是你能来陪我参加饭局，会很开心……”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犯错的小孩，在面对数落他的家长。
“道歉也该是我说对不起。我实在太生气了，说那些话的时候没多思考。”孟然把椅子挪到他身边，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我可以发誓，绝没有认为你是那种人的意思。”
“哟，你承认自己生气了。难得。”被他的摸的感觉很舒服，任明睿有些享受的半眯着眼睛，细细品尝酸酸甜甜的汤水，解释道：“我当然明白你没有。否则不会现在这样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
“为什么要逼自己做不愿意的事。”实际上，他一整晚的精神没有一刻从任明睿身上离开过，听着他说那些逗乐别人的玩笑，注意着他每次喝酒前那几秒抗拒的神色。孟然第一次接触到他的另一半生活，却不想是这般折磨，而这样的日子，在他的人生中持续了八年。就这么旁观，他那时已经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心疼，更多的，让他不想开口阻拦的理由，归结起来是意难平。
任明睿摸着自己的胸口，隔着衣服已经摸不出疤痕，但他清清楚楚它在哪里。“那天之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是什么该在这里很重要的零件，没了。我向来喜欢安静独自的生活，却开始害怕一个人呆着，好像不做点什么让自己融进社会里，一切都会垮。”
“和我在一起也会有这种感觉么？”
“当然不会。”
“那么你以后不必再去做这些。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论你是否需要我，我会一直在这里。”
任明睿一时握紧了水杯，又松开，狠狠地吻孟然的唇。当今晚最初发现他情绪不对时，任明睿萌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他好想破罐破摔，给孟然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样子。当这一番话从双耳流进去，就像雪崩一样，将他心中的世界和高墙毁成碎瓦颓垣，以至于全身同泡在严寒里一样发抖。
“别嫌弃我好不好。哥哥，我已经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他终于把话问了出来，是被冷雨打湿的小猫那么弱小，每一声叫唤都是卑微不堪的哀求。
“我为什么要、你……”孟然忽地链接到了他心底的脆弱，是种和他自身相同的情感。他掰正任明睿的脸，笑道：“你以前的样子更烦，不如现在有一点点讨人喜欢。”
吻落在任明睿的气息间，从唇齿到颈肩，变成相互依偎的缠绵，两只寻求慰藉与温暖的动物，把放在心上的一簇星火送给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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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浇在他们身上，任明睿和他一起洗澡，只敢面壁一样地对着墙壁揉头发。
“我帮你吧。”孟然帮他按摩着头皮，从镜子里看他害羞的脸，忍着笑道：“我以为你会再说两句色/情的话勾引我。”
“王八蛋，你给我滚。”食髓知味，孟然释放前那句露骨的话，在他耳边萦绕不绝。任明睿终于得知做/爱会是多么令人紧张和害羞的事，也知道了孟然究竟有多败絮其内。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敢随便胡言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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