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自责,我们前天不来根本没机会了解关于老人的过去,更不会想到这条调查方向。”孟然话不再多说,赶回村委会迅速先转移了调查的重点,并将能调动的人统统叫来了隋家村。
市内到乡下,这段路程遥远。在等待增员过程中,他们去了一趟乡镇的交通队,得知近两天没有可疑车辆进出,高速口也没有过老人的身影。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证明老人还留在隋家村,极大地缩小了搜查的范围,而接下来的排查,却还有着重重阻碍。
隋家村虽说近些年发展迅速,但就街道监控的数量,和城市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等级。这里处处皆是盲区,哪怕每家每户配合他们的搜查,还有成百上千亩的农地,和未经开发的重重大山。想在如此辽阔的山区搜寻一个智力有缺陷的老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仅凭刑侦队的人远远不够。孟然与谭初通电话,说明了眼下紧急的状况,让方陌带着朱运留在队里暂管指挥的问题,之后便去当地公安局与消防队要人,调动了目前所有的在职人员。
等安景川带人到场,他们共有六十个人左右,但孟然心里清楚,六十个渺小的人类面对大自然,就算有警犬,这个数量恐怕也远远不够。哪怕多一个人,也是一份希望,他不得不将目光移到隋家村的村民上。于是村长第二次开了全体大会,但这一次,村民们再也不像上午那般好说话了。
得知走丢的是那位老人,有半数以上的人毫不遮掩内心,直接将看热闹写在了脸上。
“警察同志,也别怪我们不帮忙。今晚可要下大雨,咱们好多家棚才搭了一半,下雨把虫苗淹死了,人民群众的财产损失你们警察管赔吗?”
“就是呀,你们不能为了隋金堡一个人牺牲所有人吧?再说半夜会转大暴雨,北山每年山体滑坡泥石流,闹不好都是要出人命的。咱们也是好心提醒,不想你们年纪轻轻出事。要我们说,他可能明天自己就出来了呢。”
一旦有一两个人开了头,附和的声音便吞没了他们。哪怕原本还有几人愿意帮忙,群体的生存法则也令他们的声音泯灭了。
辛胜鹤拽了两人一下,将任明睿与孟然领到隐蔽处,低声道:“我打听到他们村几年前可以评先进,但领导来视察时,撞上乞讨的隋金堡,机会便吹了。之后别的村也发展得越来越好,再没有他们的事。”
“怪不得不帮忙。”任明睿哼笑一声,心想村干部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孤寡老人沿街乞讨的是谁?哪怕管他不是身为外人的义务,可想证明自己的村子优秀,却不妥善安置残障的弱者。唯一给予善心的老奶奶还要被这些蛀虫说三道四,人类贪婪自私的本性,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听了这番话,他们自是打消了要村民们帮忙的念头。孟然见村干部们一个个唯唯诺诺,村长仿佛随时会给他下跪的模样,也只能心中苦笑,放他们回家去。
不知道临到暴雨袭来,还有多久。就算天气预报准确无误,也只残余不到五小时,再去和一群利己主义者争执,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孟然分好工便发号发号施令,他,安景川,辛胜鹤,一人带着一条警犬与二十个人,从村口起地毯式搜索。
先排查过所有住户,没找到人,便朝大山与农田前行。太阳逐渐被山尖吞噬了缺口,光线昏暗,乌云飘来,湿风卷起草浪。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天上落下了稀疏的雨滴。直到荒山之间仅剩下一束束手电筒的光芒,瓢泼的雨水与狂风作伴,浸透了他们雨衣下的衣服。
“停一停,再走下去不行。”孟然叫住所有人,抬头看了看前方,黑色陡峭的山坡中仿佛有山神的低吼,随时要消灭不知深浅的人类。“转暴雨了,再进山很危险。”他不想放弃,甚至期待着,绑架老人的凶手被搜捕逼出来主动现身。可眼前重峦叠嶂,只有被暴雨吹断的树枝。
孟然在风雨里见到了任明睿脸上的恨与不甘。雨水流下他的脸颊,紧闭成一条缝隙的嘴唇泛着淡淡银光。但直到最后,他也没说一句任性的话。
*
村长心虚理亏,也熟悉天相,知道他们的搜索进行不了整夜。他一直在村口等他们返回,接他们去村里的招待所暂住一晚。孟然和任明睿都没睡觉的心情,跟众人一同洗个澡,吃了顿热饭,安顿好大家住下,便主动提出去岗哨守夜。
村口站岗的小房子,只有十平米,他们穿上在招待所吹到半干的衣服,并排坐着望狂风呼啸,在雨夜中发呆。
孟然将执勤服披在他身上,望窗外道:“我知道你难受,我的责任比你大。但就像你对我说过的,我们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尚未查明起因,不要过于责怪自己。”
“我知道你的责任比我大,所以我才会更难受。”外面瓢泼大雨,干着急确实没用。任明睿郁闷的,除了担忧老人的安危,便是这一点。孟然作为嘉江的临时负责人,肩上抗的责任是平时的十倍,万一出了事,不是他们写几个检讨就能推脱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