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退堂鼓了？”
丁濛濛在神游，耳中的声音像是带刺，一瞬将她扎醒。腿上昨晚费事熨平的裙子被她抓出了一层层褶子，手汗粘在面料上，斑斑驳驳。她吞咽两下，小心擦掉鼻尖上的冷汗，再次心虚道：“咱们这样、这、不好吧……”
应季同鄙视冷哼，朝他朋友们嬉笑着翻了个白眼，好好给她提了提醒：“照片可不是我拍的，主意也不是我出的。哎，我跟兄弟们为你们女人这点破事可忙活好久了，现在万事俱备，就等借夏季赛开幕的热度，关键时刻想说不干了？你参与的时候不是很积极么？”
“你写她、她援交呀，可是这个，最多只能，算，包养。怎么能说她援交呢。”丁濛濛被讽刺得脸色惨白，紧张令她舌头打抖，又弱声道：“太过分了，任明菡，她要是知道了，是，是我……”
“她上哪知道去？”应季同打断她，得意满满：“不是对你吹，我这几个哥们的技术可是咱们学校开源那边数一数二的，她顾一百个黑客也不可能挖出来是谁干的。”
他充满自信的发言叫丁濛濛安心了片刻，而随即便撇去松懈。毕竟这事和约任明菡去聚餐看她出糗的程度不同，要她在全校几万人面前爆出给老男人们轮流援交，放出P上她样子的下流裸照，甚至顺便黑一次任家都是人渣，估计闹起来，她不仅会退学，爸妈工作也难保。一旦逼得她因为网络暴力，想不开闹自杀怎么办？丁濛濛越想越怕，若是真出人命，警察还找不到他们头上？
“你呀，就是心软。”应季同改变策略，忽而温柔地抱住她：“你还是太善良，想想她怎么给那群社会上的老板们献殷勤的？还敢拉你下水，我们家濛濛能和她那种女人一样吗？冲这点我也得给你出口气，这是她的报应。何况她哥屠杀全家还在逍遥法外，我也是替天行道。”
丁濛濛听了这些话，只是更添了心虚。她怎么可能告诉他，那天究竟是谁缠着谁，非要搞饭局的。万一被哪位有钱的工作党看中，她确实也不用再和应季同这样无趣自恋的男生恋爱了，不过是想自己过得好一点，她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精心打扮了五个小时，却让任明菡那个不起眼的村姑抢风头，怎么可能不生气。闹成现在这样，她也不想的，这事能怪她吗……
“行了，你要是害怕上后面坐去，我们准备开始了。”应季同见她发呆不做反应，也没耐心再哄她，摆摆手叫她走。他招呼队友电脑上线，随时关注校园网论坛的流量热度与在线人数，注意着室外校园内的预备广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几个大学生围坐一团，眼中充满了不正常的激情。每个人好似手持长矛上阵杀敌的勇士、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为正义而战的神兵天将……他们等待着音乐的结束，等待着夏季赛在倒计时的数秒声中开始，打了兴奋剂一般盯着论坛后台直线上涨的在线人数，直到筹备已久的这一刻，终于来临。
“小王，听我的指挥，最后五秒！”应季同狰狞的笑容把脸挤成了一团，张着血盆大口，随时要吃人一般：“五！四！三……”
联线的六台电脑同时闪屏了两下。窗外广播中倒计时结束，响起主持人激昂的声音，观众们的欢呼浪潮般起伏。此时一栋教学中的一间教室里，死亡的钟鸣从电流里传出，光速感染了校园每一个角落。内网系统在十秒钟后全面瘫痪，广播中柔美的女声变成了一段杂音，露天的十米高荧屏上，乍现一段无法被强行关闭的****。
视频名叫“N○○棒内○群○○捆○○吟”，内容之重口，远超普通爱情动作片的尺度，堪称惊世骇俗。
任明菡的宿舍在校园外，现在能清楚听到从学校里传来的吵闹声与激情广播。她同住在宿舍里的其他学生一样，打开窗户好奇地张望，人们大笑录像之时，她只是撑着窗台，舒服地吹着夏风。
嗯，不错，够大声。清晰的“Oh my god.”与“FXXk me.”阵阵传来，虽说校方紧急切了电源，这部激情四射的小电影也放了五分钟。她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抚一下自己柔软发亮的头发，关上窗户坐回电脑前。
这是烙大的第一届全校大赛，组织者甚至请来了几位网络知名游戏解说，估计这次的事，会让烙大上新闻，之后定会彻查。以她多年来低调的行事作风，如果不牵连她哥，仅仅是污蔑她做援交，任明菡是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的。可惜，谁让他们动了她重要的家人，不去亲手拿刀捅烂应季同的肚子，已是她能给与的最大善良。
“哼哼，今天是愉快的一天。”
做事要讲求节奏感，仪式感。任明菡哼着小曲，看了一下电脑屏幕左下角的时刻，像似在打发时间一般，随便逛着深网。等待是紧张、兴奋的，也有些期待与焦急。她爱这种感觉，每次在黑暗中行事带来的刺激，是她生活的养分。
今天没什么新鲜事，她逛烦了，点开自己隐藏的加密文件，调出了为孟承做的专属文件夹。她半侧头，撑着脸，一张张滑过照片，双眸一怔，停在了一张高中合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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