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那人道：“余小姐，这可怪不得我们了。”说罢便去撕扯她的衣领。
蹲着的那人道：“老大让我们教训教训，没说是干这事啊！”
坐着的那人道：“怂包，看你能干得了什么大事！”
余轻言穿的是紧身旗袍，襟扣一开，里面是肉色的内衣和雪白的胸脯。
“无耻之徒！救命！救命！”余轻言呼救。
坐着的那人将她衣服扒到肚脐，被余轻言吐了回口水。他又扇了她一巴掌，她发髻全乱了，发夹滑落在地。
余轻言冷笑一声，动手者见她放弃了挣扎，便戏弄似的停下手听她说话。
余轻言抿了抿嘴角，一股血腥味，她啐了口血痰，道：“打女人算什么能耐，有本事报上大名！”
那坐着的人道：“听好了，城北逆鳞门，逆鳞拳弟子，寻仇可别进错门了！”
“谁敢冒充逆鳞门？”
那两人抬头望去，只见身后一人背光而来。
他疾速驰来，奋力一跃，猛地一脚将那坐着的人踹倒。
这一脚看似凶猛，却不致命，给对方留有喘息的余地。
只听得嘎嘣一声，似是骨骼碎裂，倒下的那人面容挣扎，捂着右臂怒目沉吟。“快扶我走！”
另一人听了，便急忙搀起他同伙慌张逃走。
那持棍的人见状，也弃棍而逃，袁师傅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余轻言护着赤裸的上身，蜷缩在地上颤抖。那人走近了，脱下自己的白布长衫，裹在她身上。
此时灯影幽幽，将那人的脸庞照了几分明白。
余轻言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赵一尊，那位在鸣仙楼对小姝出手相救的逆鳞门少年。余轻言心中顿生感激。
袁师傅一瘸一拐走过来，见赵一尊搀着余轻言正朝自己走来。
“余小姐，让你受苦了！哎！”袁师傅怨道。
“我没事，幸好有这位逆鳞门的先生搭救。”余轻言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袁师傅收起棍子，拉起车。
“袁师傅，去我那涂点药吧，这个样子回去，会吓到嫂子和小囡。”余轻言道。
“不用了，余小姐早些回家休息。”说完他就拉着车消失在雨夜中。
余轻言怔怔地望着袁师傅背影远去的方向，缓缓回过神，才发觉赵一尊一直在看着自己。她想到自己此刻衣冠不整、妆发凌乱，脸上挨了巴掌仍火辣辣地疼，嘴角血迹还未擦干，狼狈不堪。她道：“赵先生可否送我一送？”
赵一尊送她进了家门，上了楼，进了闺阁。余轻言进卫生间换了身干净衣服，拿毛巾擦了把脸，头发匆匆梳好，急忙走出来，向赵一尊谢道：“今天要不是赵先生相救，小女子恐怕清白不保，大恩大德，铭记于心。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赵一尊道：“路见不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余小姐怎会知道我的？”
余轻言道：“身为邹县长身边的人，禾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要个个记清楚。赵先生是铁拳赵尘风的儿子，逆鳞门弟子，需要格外关注。”
赵一尊问道：“格外关注？”
余轻言道：“赵前辈是禾城大英雄、逆鳞门大侠士，当年辛亥革命，是他打响了禾城的第一枪。”
赵一尊点点头。
余轻言道：“逆鳞门与邹县长交好，赵先生不是不知道。”
赵一尊点点头，听她继续说。
余轻言道：“吴公子不愿从傅家军，正是因为他站在县长这边。”
赵一尊道：“可是邹县长对狼将军的入城，非但无作为，还将老宅拱手相让呀。”
余轻言道：“是的，这是适当的让步，也是适时的观察。”
赵一尊不解。
余轻言道：“县长大人已经年迈，无力参与战火，需要有新的人、新的面孔，来主导这座城市。”
赵一尊道：“这个新的人，就是狼将军？”
余轻言摇摇头，道：“不一定。今晚狼将军请我去鸣仙楼，就是为了让我把‘七天时间’这句话带回到县长耳边。究竟七天后禾城局势如何，尚未可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和邹县长一样，等。”
“等什么？”
“等真正能改变中国命运的人，等中国历史被改写的那天，等吾辈万众一心之时。”
余轻言眼中的光，是赵一尊从未见过的。没有吴隐的冰冷尖酸，没有小姝的半梦半醒，不像酒姨的肆意豪放，更不像小百灵的一味逢迎，余轻言话里言间是滚烫又克制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卑微，但仍愿意在这份卑微中发光发热。
赵一尊只得在心底默叹，绝了。
窗外烟雨蒙蒙，寒意潜入屋内。余轻言轻拢羊毛披肩，走过去关窗，木底拖鞋踩在地板上，啼嗒啼嗒。她转过身，灯光倾洒一侧，肤色柔和，曲线悠长。赵一尊不觉已看呆。
余轻言两指轻轻拂过下颚，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
“还好，就是半边脸肿了。”赵一尊道。要是对吴隐这么实话实说，她早就一拳挥过来。
余轻言赶紧扶住那半边脸，低下头，埋在低垂的碎发中。赵一尊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说道：“涂点药，很快就会消下去的，余小姐不要担心。”
余轻言道：“今晚真是让赵先生看笑话了，很大的笑话。”
赵一尊道：“余小姐放心，今晚之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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