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切都是义父的安排，他没有投敌……
几个月前北境天气骤冷，叶怀山征生了一场重病。刘二趁他病重之时将蛊毒参入他的汤药之中。牵机蛊毒深入五脏六腑，若没有得到南疆圣子的鲜血便全身僵硬如同尸体，他以为这样便可以和南疆人联手将叶怀山送至北狄，逼他投诚。若是叶怀山降了，叶家军必定军心涣散。若是他不降，刘二也可以趁叶家军失去主帅之际扶植自己的势力。然而此计被军医冒死托出，叶怀山决定将计就计、釜底抽薪，服下蛊毒之后立刻派人将自己暴毙之事传出军中，并同时让亲信压制了刘二的军权。
叶家军是启朝最重要的军队，不管皇帝与大长公主如何博弈，最后一定派人前来安抚军心。叶青嫣是皇后，不能参与军政，除了叶青嫣这个人便只能是他顾莫言……
想到此，顾莫言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抑着喉咙的悲鸣。难怪义父会对自己说做北狄的左将军比做影卫的都统合适自己……若是他成了北狄的左将军，和叶家军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北狄残部，他便不会再是李孝敢圈养的一只鹰犬而是下一个叶家军主帅，大启的柱石！
尝到口腔里鲜血的味道，沈归宁在心中长叹口气，停下了和顾莫言的唇齿相依。这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悲鸣撕心裂肺，让他想起了四年前在赤炎岭上顾莫言如孤狼般的嘶吼。自己果然看得没错，谁给了这匹执拗狠毒的孤狼一点温情，他便能将命给人。回想起来，就连他这个目不能视之人也能察觉得出赤炎岭上被顾莫言唤作义父的贼人并未把他当人，而顾莫言却一路相互，直到被人榨干了骨髓也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而已……
想到此，沈归宁怔了怔。他知道顾莫言这样的软肋，李孝敢和善殷未尝不会不清楚。四年之前，善殷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将此人牢牢控制在手心，让他如此干脆地盗出血灵珠背叛自己……
在他还未来得及深究为何自己已会为顾莫言开脱之时顾莫言已再次将他抱紧。察觉怀中的身体不断地痉挛，沈归宁不知不觉地拧紧了眉头，将手放在他的背脊之上轻轻拍了拍。
——“义父他……曾告诉我……北狄的王帐飘忽不定，若是要彻底安定北疆便要找到北狄的王帐……所以他才将计就计把我引到北狄……”
“义父说只要我当上北狄的左将军便可以建立奇功，今后再也不用活在阴暗之中……只是没想到也先疑心颇重，将你也掳到了北狄……他把叶家军的兵符放在了义母那里，他说若是我回去了北境便让我自己去取……”顾莫言断断续续地述说。难过、内疚几乎要将他撕碎——叶怀山为自己步步筹谋而自己却亲手杀了他唯一的儿子！
“义父他……他已经老了，穿云箭不知道在他身体里藏了多久……他一定很痛，一定很难受！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明日也先还要把他带来这里，让我看着他受苦……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你……”
“顾莫言……”沈归宁的双眼渐渐泛红。他深吸口气将顾莫言从怀中扶起，柔声安慰：“既然叶公已经将计做到这里，明日，你便要把戏做好……”
“我做不到，我不能看他受苦，明天，明天我就要杀了也先！”
——“顾莫言！你给我振作一点！”沈归宁摇晃着他的臂膀，一字一句道：“叶公这样做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到大启！叶公他……已真的将你当做了自己的骨血……他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大启平定北境，更是以命为叶家军更换年轻的血液，以血肉为你铺了条锦绣前程！你可不要让他的谋划功亏一篑！”
顾莫言蓦然抬头，愣了半晌之后眼泪不停地从他的眼角渗了出来——叶怀山为自己步步筹谋而自己却亲手杀了他唯一的儿子！想到此，他几乎难以自抑！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无边炼狱爬到人间，好不容易能抱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起活下去，却又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个东西！为什么……他从前不知对错，不懂礼义廉耻……为什么他以为杀了叶子昭便能得到沈归宁？
他慢慢蜷缩起身体压抑着断断续续钻出喉腔的呜咽。沈归宁忍着哽咽从顾莫言颤抖的手臂触到他的双肩，抚上他的额发，“顾莫言……过了这一劫，你便是启朝的第一权臣。就连李孝敢和李倾城也奈何不了你……”
“归宁……若是我成了启朝的第一权臣……你……会弃我吗？”顾莫言抬起头来，慢慢将双手向着沈归宁伸了出去，像是朝圣之人想要捉住手中唯一光亮一般。
沈归宁长叹口气，“我现在想想，四年之前你虽然盗出了血灵珠，背叛了我……但那时你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自然是斗不过善殷和李孝敢的……若没有你也有下一个小哑巴，下一个聋子……
曾经，我想看看一个残废能陪着另一个残废能在等级森严的启朝走到多远……可你早已不是残废……若这次你能翻身，我和你便能走到很远很远……”
顾莫言瞪大双眼，用双手拢上沈归宁的双臂颤抖着将他扯进怀里，“归宁，求求你……”他向他乞讨，“永远不要抛弃我。只要你不弃我，我便会永远为你所用！我不敢再做他，我不配再做他。求求你，让我知道你是我的。求求你让我知道我还活着……求求你，救救我……”
他吸允着他的脖子，啃咬着他的嘴唇......沈归宁挣扎了数下最后终于接受了顾莫言对自己的索取......
顾莫言的手很凉，仿佛失去了平日里的炙热。他着急却又无比小心地拨开沈归宁的衣物，将沈归宁平放在毡毯之上，发觉沈归宁裸/露的皮肤接触到寒冷的空气之时陡然一颤，便立刻拥了上来……(全文完结后补齐豪车)
接近清晨，顾莫言将几乎昏迷的沈归宁穿戴整齐，眷恋地抚摸着沈归宁沉睡的面颊。直到帘幕外响起了托穆尔的咳嗽和脚步才掀开帘幕去面对自己不得不面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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