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晚上, 漆黑的夜幕里，没有皎白的月色，没有星光闪亮的繁星，黑墨一片, 带着森人的冷意。气温愈渐愈冻，即便没有下雨，但是吹拂的冷风总给人一种湿冷的感觉，仿佛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去。
顾无瑾回来的时候, 纪怀香刚洗完澡出来，显露在外的肌肤带着一层粉红色, 全身还沾染着橘子花的沐浴露清香。
“ 瑾瑾, 你回来了。” 纪怀香踢着软软拖鞋的脚一顿，她转身走向他，“ 你饿吗？厨房里还有饭菜。”
顾无瑾清冷的神色柔和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 “ 不用了, 我不饿。快十点了，你早点休息。” 纪怀香的作息时间很好, 往常她早早便睡下了。
“ 我已经将泡脚的药给煮好了, 等你泡完脚我再睡。” 说着，纪怀香走去厨房, 将一直熬着的火熄掉, 然后将大锅里面煮的药给倒在了盆子里面, 黑浓的药味扑面而来，苦涩刺鼻子。
中药很烫，纪怀香往里面兑了一些冷水，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她将盆子捧出去。
“ 瑾瑾，坐好，脱鞋。” 纪怀香好看的淡眉扬了扬，她指挥道。
顾无瑾立马走过去，接过女孩手里的盆子，“ 乖，放着，我自己来就行。” 他将盆子放在地上，自己坐落在沙发处，脱掉鞋子。看见女孩走了过来，顾无瑾脱袜子的动作一顿，说道：“ 你先去休息，我自己泡就好了。”
纪怀香直接半蹲在他的脚边，红唇嘟囔：“ 难道以后你跟我做..爱的时候，也要穿着裤子吗？”
女孩直白的话让顾无瑾脖子一梗，红晕瞬间蔓延而出，“ 咳......胡说什么？”
纪怀香仰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 我说得不对吗？反正你以后也总得在我面前脱裤子，为什么现在不给我看？” 白皙纤细的手指拽着男人的裤脚，她声音轻柔，“ 让我看看，好吗？”
顾无瑾锋薄的唇抿紧，眼帘低垂着，遮掩住了里面的神色，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出声：“ 看了，你不能嫌弃。”
“ 嗯。” 她怎么可能嫌弃？
她慢慢地将男人黑色的裤脚从底下往上卷起，可能是常年穿着长裤的原因，跟身上其他肌肤的颜色不一样，顾无瑾腿上的颜色比较白。“ 瑾瑾，你的脚很白。” 她调侃了一句，然后手伸过去另外一只。
纪怀香的动作很慢，甚至屏住了几秒呼吸，裤脚慢慢往上卷着，黑色的裤子下，脚上的肌肤与刚才完整的相反，这一只脚上有很多伤疤，深浅不一，皮肤坑坑洼洼的，“ 怎么会这样？” 纪怀香用指尖去触碰伤疤，禁不住颤抖。
怪不得他这么避忌，不想让她看他的脚。
顾无瑾低垂着眼帘，看见女孩白皙如玉的指尖在触碰他丑陋的肌肤，他搁置在沙发上的手不由得颤了颤，“ 手术的后遗症。” 当时给他做手术的医生不知道在他的腿上动了什么手脚，造成了他的脚大面积感染，如果不是发现得早，他不仅仅是瘸子这么简单了，而是失去一条腿。
男人的腿依然坚实有力，也很粗壮，却被一层不相符的皮包裹着，给人一种很违和的怪异感。
纪怀香的手颤抖着，她轻轻地抚摸上那坑洼不平的肌肤，这些伤疤一直到膝盖甚至更往上也有，很大一片，跟另一只脚对比，就像是美玉和一块被硫酸腐蚀过的石头，很难看，也很吓人。
“ 这就是......你一直担心我看见你的脚的原因？”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黑密翘长的睫毛眨了眨，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水色满满的，那氤氲的水珠仿佛下一秒便会滴落。纪怀香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胸口处仿佛被密密麻麻的绳子缠绕着，完全透不过气。触碰的指尖像是被火烧灼着，每划过一处，她的心口都痛得慌。
“ 你不觉得它们很丑？”
顾无瑾的声音很淡，他偏过头，害怕从女孩透亮的眼底里看见丝毫的嫌弃或者厌恶。
“ 不丑。”
纪怀香轻轻地触摸着他脚上的肌肤，还有那明显的伤疤，她的声音很柔，很软，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瑾瑾，当时你是不是很痛啊。” 这么多伤，得多痛啊。
“ 太久了，忘记了。”
顾无瑾眼帘上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他感受到女孩软滑的掌心贴上了他的腿，动作很轻，仿佛是害怕弄疼他。
随即，极度柔软和湿润的触感从膝盖上传来，顾无瑾惊愕地回过头，便看见纪怀香正低着头，娇唇轻轻地印在了他膝盖的伤疤上。
“ 别......”
酥酥的，麻麻的，轻轻的，还带点湿润，温柔至极的一吻，印落在肌肤上，像是春风吹拂，甘雨滋润，又像是点燃了一把熊熊烈.火，隔着一层肌肤，燃烧着他的心。
顾无瑾垂放在两侧的手瞬间收紧，十指握成拳，努力克制着那要命的触..感。
他低喊出声，带着抑制的沙哑，“ 别亲！脏！”
纪怀香的红唇轻轻地，在膝·盖上那最深的伤疤上吻落，甚至还轻吹了一口气，仿佛想呵去伤疤上的伤痛。
她仰起头，水雾朦朦的黑眸看着男人震惊的脸，笑得温柔至极：“ 瑾瑾，不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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