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古怪呛人的味道随着两人的越发深入变得越来越浓烈，云珂的表情也变得微妙古怪起来，想想‘刘姐’那种体型样貌，内心不禁升起一股微小的同情。
怪不得把人关在地下室呢……
“这是什么味道？好恶心啊！”水哲彦嫌弃的捂住鼻子，眉头紧皱。
“啊，还真是一个小孩子呢，也不怪你不懂。”云珂说出来的话有股微妙的讽刺，自从书房出来后云珂就不再掩饰对水哲彦深深的恶意，毕竟对相似的同类实在是没有好感呢，这种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过去的不堪和现在的……污浊，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缓缓想着。
很快，这条隧道走到底，一团橘红色的微光颤颤巍巍的照应在墙上，莫名给人一种下一刻就会熄灭的意味，云珂彻底出现在微光下，身后庞大的身影宛如巨兽盘踞在身侧，然而主人却是容颜清丽温和，极大的反差让坐在在床上的男人不禁瑟缩身子，目露惊恐。
注意到这一点，云珂微调了一下表情和气质，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黏稠甜蜜的蜜糖般柔软，现在的他光是从外表上说是一个好人也不为过呢。
水哲彦单手掩面，以遮盖住颇具讽刺的笑容，下一刻放下手，一个笑容可爱拥有婴儿肥的少年变戏法似的当当登场。
坐在床上的男人被眼睛迷惑了，刚才看到的应该是错觉吧，她已经都可怕的了怎么可能会出现比她还可怕的人呢？
云珂眼睛一扫，当看见男人藏在背后的哭泣洋娃娃时眼中的笑意不禁加深，语气温和道：“你好，我叫白云，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直截了当的话让男人身体一僵，呼吸霎时急促起来，神情激动，猛的站起来，然而连绵的锁链碰撞声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又沮丧的坐下来，无力的摆摆手道：“不可能的，只要有刘娅在，我就不可能逃离这里。”
原来是叫柳娅吗。
“你介意把你和柳娅的过往说出来吗？毕竟我实在很好奇她为什么会那么恨你，甚至恨到不惜杀了你全家呢。”云珂微微歪腰，氤氲着模糊扭曲笑意的漆黑双眸注视着男人浑浊的眼珠，轻柔而蛊惑，宛如魔鬼的低语。
男人眼中随着云珂的话出现实质的恐惧，妻子被毁容之后丑陋至极的脸、儿子被碎尸的场景、女儿惊恐的尖叫，一切一切都化作利刃在脑髓中拼命翻绞，搅的他头疼欲裂。
承受不住的捂住脑袋，嗓音下意识的压低，哑声崩溃，“别说了！求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面对男人的哀求，云珂心里毫无波澜，男人所知道的事情他大致也猜到了，但是要获得更深的线索就不得不进一步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这样对方的大脑才会对他毫无阻拦呀。
他微微笑着，“黄裳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不是吗？可惜了，他死后可是连尸体都没法保全呢，你是他的父亲你知道吗？”
“一块一块的肉被割下，又被完整的碾烂，最后吃进……肚子里，再也不留下丝毫痕迹，黄先生……你吃过吗？”
“——！！”
虚假的面罩被掀开了，选择自欺欺人的人被迫在阳光下露出蚌壳内的软肉，虚浮不堪的惨叫……
“呜呜呜别说了……求你！”男人突然涕泗横流，绝望的哀嚎压抑在喉间，胃里翻绞倒海，喉结不断滚动，妄图把早就已经消化完的东西呕吐出来，然而这一切也只是徒劳。
“你看起来很难受呢，黄先生。”
人，拥有一颗有趣的大脑，痛苦到极致人体承受不住时，身体机能便会自动取代人体的意识以降低，或者是逃避苦难。意识模糊间，男人只觉得耳边传来模糊又清晰的声音，在大脑中沉沉浮浮。
“说出你痛苦的一切吧。”
不知过了过久，黑暗狭小的隧道钻出来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少年。水哲彦呱唧鼓掌，赞叹道：“真是厉害的手段呢，那个男人也许今后都会神志不清吧？”
在混沌中和一只怪物厮混，永远。
云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眸光清冽，即使做了那么恶劣的事，他的眼神依旧透彻深邃，仿佛这对他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微微叹气，“我这是再帮他呀，如果一直清醒下去的话会非常痛苦吧，大多数人在苦难中可没有钢铁般的意志呢。”
水哲彦冷笑，“看来，你是认为你属于少数喽？”
“这谁知道呢，不过在任何情况下，遭受的痛苦越深，随之而来的喜悦也就越大①。”云珂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透出真实的喜悦和爱，让他完美至极犹如云巅般的容颜一下子坠入凡间。
“但很可惜，黄先生是等不到那一刻了。”云珂轻声说道。
所以……与其在痛苦中清醒的独行，还不如在混沌中享乐。
这不是很好吗？云珂满意的想着，自从他知道自己曾经没有被放弃过，他的想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苦难是幸福的起点，能过越过苦难的考验就能得到巨大的幸福，而这种幸福是普通平凡的幸福达不到的终点，而现在他达到了。
为了助人为乐，所以永远都得不到苦难之后的幸福喜悦的黄先生，能够在混沌中永乐，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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